三个人看了片刻,最终又将册子交还给了李叙白。
“二郎,此次选秀,皇帝全权交给了你,便是信任你,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不必因为她们各有家世,便束手束脚,若真得罪了谁,老身和皇帝自会为你撑腰。”文太后眯着眼睛,看到李叙白默默的松了口气,最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连吕老大人都敢骂,老身觉得,你也不会有什么不敢得罪的人了。”
这话好说不好听,尤其是二楼的其他人听到后,心情远比神情要复杂的多。
李叙白赶忙跪下谢恩:“太后娘娘说的是,微臣没什么可怕的。”
第一场绣艺比拼的排名和分数就这样一锤定音了。
而第二场的茶艺比拼也接近了尾声。
茶艺这项才艺,没有半分滥竽充数的可能性,也不像绣艺那样,技法之外,更讲究意境。
茶艺就是茶艺,入口的东西,好喝与难喝,泾渭分明。
所有人用的茶一样,用的水一样,用的茶具也一样,可技艺不精,泡出来的茶水,滋味千差万别。
考官们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确定了所有人的排名和分数,一并呈给了李叙白。
李叙白吩咐司卒们誊抄统计,仔细核对之后,便张榜贴在了赛场上的布告栏上。
闺秀们站在布告栏议论纷纷。
这张榜单与从前的榜单截然不同,简直从未见过。
红色的榜单上,用墨写了所有闺秀的名字,而名字后头有两栏是掏空的格子,其余的几栏,有的写了数字,有的则是空白的。
第一栏是闺秀们的排名,第二栏选秀大会的总分数,第三栏是文试的分数,第四栏之后则是才艺比拼的分数。
这会儿这张榜单上的第三栏、第四栏和第五栏已经填上了相应的数字。
而第一栏的排名和第二栏的总分数,则是用小块的竹简刷了红旗,插在榜单后头,便于日后随时更改。
看到这张榜单时,秀女们即便有些愤愤不平,也只是议论了几句,没有谁敢真的去找李叙白的麻烦。
她们对李叙白的认知,比对自己真实水平的认知,更加清醒。
毕竟敢把她们之前文试的考卷都贴出来,任人评头论足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秀女们看完了排名和分数,拿到了相应的牌子,随后抽签决定了自己第二日的抽考内容。
“奇怪了,她们这次怎么没有闹腾?”李叙白站在二楼,看着秀女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摸了摸下巴,奇怪道:“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季青临无奈的摇头一笑:“大人,她们都怕了你了。”
“怕我,怕我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大人,那要是她们真的不服气,闹了起来,你怎么办?”
“这好办,谁不服气,我就在汴梁城的城头上单给谁摆一局,让汴梁城的老百姓们一起来评评理。”
“......”季青临无语道:“大人,你说,她们能不怕你吗?”
“......”李叙白笑出了声:“对哦,丢人和现眼还是不太一样的。”
结束了一整日的牛马生活,李叙白回到自家别院时,深深的透了一口气。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当牛马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在前世时,牛马当不好,顶多就是开除扣工资。
可在大虞朝,牛马当不好,那真的是会掉脑袋的。
李云暖早就做好了暮食,摆在了院子里,李叙白方一进门,她便兴冲冲的迎了过来,一叠声的问道:“二哥,才艺比拼好看吗,有没有好看的小娘子,可以讨回来做二嫂啊。”
“......”李叙白果断摇头:“没有。”
“怎么会?”李云暖有些失望:“三哥说她们都是汴梁城里顶顶好的小娘子,二哥要是能娶一个回来,那是咱们李家,祖坟冒青烟,蓬什么来着,哦,对,蓬荜生辉。”
听到这话,李叙白都气笑了,冲着紧闭的房门大喝了一声:“三郎,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适时想起了婴儿惊恐的大哭声,李叙璋抱着李叙玮,缩头缩脑的走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我说的不对吗?”
“对,那给你从她们中间挑一个当娘子,你要不要?”不等李叙白说话,宋时雨便笑眯眯的接口道。
她接过嚎啕大哭的李叙玮,抱着哄了哄,李叙玮总算是安静下来后,她才又笑问李叙璋:“怎么样,你要不要?”
“不要!”李叙璋毫不犹豫的摇头:“书上说齐大非偶,必心生怨怼,我可不要过天天争吵的日子。”
“哎哟我去,”李叙白气笑了,重重的拍了李叙璋一下:“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弟啊,你不愿意过的日子,给我过,呵,真孝顺。”
“二哥你不一样,”李叙璋丝毫不觉得心虚:“二哥你是武德司的副指挥使,身上杀气重,镇得住。”
“......”李叙白抬腿踹了李叙璋一脚:“滚!”
宋时雨和李云暖笑的前仰后合的。
李叙白连着扒了几口饭菜,饥饿感消减了几分后,才抬头问宋时雨:“今日那些人没有什么异常吧?”
宋时雨摇了摇头:“异常是没有,但是她们斗得可够厉害的。”
“是吗?”李叙白丝毫不觉得意外,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况还是有这么多姑娘的地方,是非定然少不了:“都怎么斗的。”
宋时雨神情凝重,思忖道:“之前文试的时候,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可这才艺比拼刚开始,她们之间的龃龉就明显了,文臣和武将之间很少有往来,而以五品官为界,五品以上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坐在一处的,五品一下的待在别的地方,彼此之间也无话可说,还有,”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你让我格外盯着的那几户人家,姐妹之间的确仇怨极深,别说是说话了,就连坐都不会坐到一起的。”
说着这些,宋时雨唏嘘不已。
重生之前的宋时雨在顾家,没少见到这种姊妹相争的场景。
后来顾家一夜之间倾覆了,她被迫从内宅走到了江湖,又从江湖看到了朝堂。
才惊觉内宅女子之间的斗争,是多么的无情又可笑。
简直不堪一提,也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