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叙白替两宫太后出了口恶气,还骂的酣畅淋漓,痛快不已,硬是把一向把脸面看的比命还重的吕简夷给骂的跪地求饶,磕头不止。
文太后觉得自己心中的那口闷气一吐而光,欣慰的看着李叙白:“吕老大人劳苦功高,纵有天大的过错,老身和小娘娘都不会怪罪你的,你实在不必如此惊慌。”
杨太后勉强松了面皮,似笑非笑道:“二郎,你莫要信口开河,诬陷吕老大人,看你把吕大人给吓的,吕老大人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样玩笑。”
赵益祯轻咳了一声,也出来打了个圆场:“二郎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没个分寸,快,给吕老大人赔个不是,这事儿就过去了。”他往前一步,亲自扶起了吕简夷:“吕老大人,快起来。”
吕简夷吓出了一身冷汗,哪敢真的让景帝扶他起来,胆战心惊的磕了个头,让同样胆战心惊的亲儿子吕云亭把他扶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了一旁。
李叙白自然是不怕吕家父子给他穿小鞋的,大不了脱了这身官服,继续当纨绔,但是,赵益祯待他不薄,他不能让赵益祯为难。
他几步走到吕简夷的面前,深深的行了个礼:“吕老大人,下官信口开河,冒犯了老大人,还请老大人看在下官年轻无知的份儿上,饶了下官吧。”
李叙白的身段儿都放得这么低了,又有文太后和杨太后,还有景帝给他撑腰,吕简夷还能说什么?他又敢说什么?
吕简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捏着鼻子认栽。
看到这一幕,众人面面相觑,连一向备受倚重的吕简夷都在李叙白面前吃了瘪,看来这人还真是个炙手可热的新贵。
贵到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冒犯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官家和两宫太后都能一笑置之。
临近晌午,余忠躬身道:“陛下,太后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是在这里摆膳,还是移驾偏殿?”
赵益祯正要开口说话,文太后突然问了李叙白一句:“二郎,这些闺秀们在何处用饭?”
李叙白转瞬心领神会,笑道:“闺秀们的午食会送到赛场中,微臣以为,不如就把午膳摆在这里,陛下和太后娘娘,也算是与民同乐,如何?”
文太后格外喜欢李叙白的知情识趣,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闺秀们在这晒太阳,老身和陛下也不好躲清凉。”
听到这话,余忠赶忙带人下去安排了。
说话的功夫,內侍们已经在赛场上空搭起了巨大的顶棚,遮住了灿烂如金的烈阳。
一大片暗影投射在了赛场中。
內侍们又在每张桌案旁摆了一个不大的冰盆。
一片沁凉的寒气在赛场中交织缭绕。
余忠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二楼的午膳便已经准备妥当了。
而秀女们的午食也都送到了桌案上。
二楼的地方有限,容不下那么多人一起用膳,赵益祯命李叙白陪着一同用膳,而其他人则移步去偏殿用饭。
“二郎,这几日忙于选秀之事,你好像都瘦了。”赵益祯抬头看了李叙白一眼,笑道。
李叙白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诧异道:“是吗?真的瘦了?那微臣可得多吃点,得补回来。”
听到这话,杨太后笑出了声:“二郎啊,你这话可不能让下头的那些闺秀们听到了,会气出人命来的。”
文太后也笑了,浅尝了几口饭菜,便站了起来,凭栏远眺。
“皇帝,你来看。”文太后看了一瞬,低声道。
赵益祯闻声走了过去。
李叙白也赶紧跟上前去。
文太后平静问道:“皇帝,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赵益祯凝眸看了半晌,低声道:“母后是让儿子看这些闺秀们的举止做派?”
文太后点头:“不错,你仔细看看。”
“文臣武将果然泾渭分明。”赵益祯看了片刻,低声道:“母后,大虞朝重文轻武,文臣和武将之间虽然不至于有宿怨,但却隔阂极深,从这些闺秀们的举止做派中也能看得出来,文臣之女多温婉内敛,而武将之女多肆意洒脱。”
文太后直白问道:“皇帝,你更偏向那种?”
“......”赵益祯一时间愣住了,神情有几分尴尬。
李叙白赶忙笑道:“不说别的,只说一起用饭,那肯定是愿意跟武将之女一起了。”
“为何?”赵益祯疑惑不解的问道。
李叙白笑道:“陛下你看,那些文臣之女吃饭跟鸡啄米一样,恨不得一粒米一粒米的数着吃,看着就吃不下去饭,你再看那些武将之女,大快朵颐的样子看起来多痛快,看着就有食欲,要不怎有秀色可餐,看她们吃饭,自己都能多吃两碗。”
“......”赵益祯愣了一下,骤然笑出了声。
文太后和杨太后相视一眼,也笑了起来。
赵益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皇后郭昭蘅,虽然出身文臣之家,但却在边关养了数年,他与她大婚数年,却连她用饭时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他突然生出几分愧疚之心来。
用罢了午食,秀女们净手净面,才开始继续完成绣品。
申初时分,一声锣响,昭示着绣艺比拼结束了。
秀女们放下针线,端坐不动,任由考官们走到近前,仔细端详察看绣品。
许知窈是十名考官中唯一的女子,更是当年名冠京城的才女。
她的才名,是得到过两宫太后的认可的。
此次才艺比拼所设立的十个大类,至今都仍没有人能够超越许知窈。
如今虽然顶着个寡妇的身份,但许知窈仍是汴梁城里闺秀们仰望的存在。
而其他九个考官,也隐隐都在等着许知窈的意见。
不仅仅因为她的祖父是两任帝师,更因为她是有真才实学的。
许知窈一行人仔细看过了所有人的绣品记录在册,经过一番商议后,将排名和分数誊抄在了册子上,呈给了李叙白。
李叙白很识趣的将册子交给了赵益祯和两宫太后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