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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是你的事,别整什么“你我皆有罪”把我拉下水……李世绩心里吐槽,半笑不笑地看着面前这位奸臣岑文本的傻侄子。

    尽管李世民陛下现在的身份是被俘的反动头目。

    但他同时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现任大明第一太阳的生父。

    人情世故嘛~

    因此,岑长倩以降,大明的众人仍然以帝皇之礼尊之。

    为了逗李世民开心,甚至整座晋阳城的守卫都还没有换防,仍然由唐军驻守。

    表面理由是,明、唐双方目前只是停战状态,还没有进行实质谈判,明军也还没有正式受降,晋阳城理论上还归唐军统辖。

    实际上,还是为了顾及李世民陛下的尊严。

    在李明陛下亲自驾临以前,先把他老爹给哄好咯,千万千万别自说自话地处理。

    岑长倩虽然嘴上没毛,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处理起来还是很沉稳老练的。

    就你们也配面圣……李世绩心里冷笑,表面上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陛下龙体本就欠佳,又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许是累了。将军先让陛下休息,何如?”

    岑长倩斜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手下败将一眼,道:

    “龙体欠佳,累了?我军刚入晋阳城的时候,太上皇正在城楼之巅昂首挺立,我等有幸亲眼观瞻,无不叹太上皇身形飒爽,仍不失英雄之姿。

    “你何以如此恶毒诅咒太上皇?是何用意耶?

    “太上皇茶饭不思,作为他最信任的手下爱将,你怎么不跪在房间门前,跪求他开门啊?”

    还是那句话,别看岑长倩还有点小装。

    但作为被房玄龄、长孙无忌之流反复捶打出来的职业官僚,智商还是在线的。

    他一套连招下去,把李世绩都干得哑口无言了。

    呵,菜鸡……小岑的感觉上来了,正要乘胜追击,嘴炮全开痛击手下败将。

    哒哒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岑、李二人同时扭头。

    只见后方的楼梯间闪动着摇曳的火光。

    在两人看清楚之前,一个魁梧的黑影就冲到了他们身前,用干涸得几乎冒烟的嗓音,低声而急促地说:

    “我军败了!快快禀告陛下!”

    什么?我大明天兵天下无敌,怎么就败了?

    岑长倩大骇,定睛细瞧,试图在黑暗中辨认对方的身份。

    这位老哥是谁啊,从哪条战线上退下来的,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情报?难道是朔州方向,李靖手下的某位将领?

    小岑毕竟也只是半路出家的“文武两栖”,军队里的人还认不全。

    而且对方正好背着光,整张脸都笼罩在黑暗之中,让岑长倩更是没法看清楚老哥的样貌。

    只能从轮廓中大致看出,对方的左手似乎有些不协调,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手臂向下滴落。

    “是血……你受伤了?”岑长倩大惊。

    然而那位老哥的脾性似乎有些急躁,根本不搭理小岑的关心,还把声调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对他吼道:

    “哎!亡国灭种的危机近在眼前,使君还磨蹭什么!我军大败亏输,敌人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情势危在旦夕,请立即和我一起上楼向陛下报告!”

    闻言,岑长倩不禁有些为难:

    “可是陛下不在楼上,他在船上啊,再急我们也飞不过去啊……”

    话说,老哥为啥称呼我为“使君”,我又不是晋州刺史……

    “什么?!陛下已经跑路……不是,登船北狩了?!”

    那位暴躁老哥对这条情报似乎十分惊讶,呆愣良久,随后恍然大悟地一拍额头:

    “不愧是陛下,神机妙算,已经算到了今日之败么!”

    岑长倩听得心里直犯嘀咕——

    不不不,从明军驻地前往晋阳,坐船沿汾河北上是最好走的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这个道理,李明陛下做此决策倒也不至于这么的惊世骇俗。

    再者,“今日之败”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败了?有这么严重吗?就算李靖团伙瞬间人间消失,也不至于到“亡国灭种”的地步吧?

    岑长倩打着肚皮官司,而一旁的李世绩也在心里打鼓。

    老哥的这副老烟嗓,听起来可能有点耳熟,但是有点耳熟不大可能。

    是谁呢?

    而且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怎么总感觉好像没对到频率上。

    你俩说的“陛下”,是同一个陛下吗?

    “等等!这位将军,你说的败仗到底是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岑长倩打断了急躁的老哥,借着微光,眯着眼睛,更为警惕细致地观察。

    老哥双眼血红、胡子拉碴、眼眶深陷,确实是一副刚刚经历大战的模样。

    穿着一身明军的玄甲,虽然没系赤头巾,倒也问题不大。

    但是这张脸,总感觉可能有点面熟,但是有点面熟不大可能……

    与此同时,对方这位老哥也在眯着眼仔细观察小岑。

    这文官不是晋州刺史啊,是谁?

    不过他旁边站着李世绩,总不会是歹人吧?

    “我军在朔州兵败!阿史那仆射被俘!晋阳的北方屏障被破,贼军即将长驱直入了!

    “什么?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见岑长倩还是一副游离于状况之外的样子,暴躁老哥一点一点地提高音量,到最后都几乎变成吼了。

    可小岑听得越来越迷茫了,困惑地挠着脑袋:

    “北方屏障被破……难道是突厥人打过来了?可他们不是已经被精神阉割了吗?

    “‘阿史’那倒是突厥姓氏,可听你的意思……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难道在更北方,还有比突厥更强大的部落?”

    岑长倩听得云里雾里,脑海中莫名浮现了白雪皑皑的原野、粗重的灰熊、以及野蛮高大的原始部族。

    “……”暴躁老哥无语地看着对方展开狂野幻想的蠢样,终于是选择放弃了他,转向旁边一脸尴尬的李世绩。

    “嗐,不管他!老徐,你来说说,这厮的情报到底准不准确?陛下到底到底有没有乘船北狩?还是说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一声“老徐”,听得李世绩嘴角一哆嗦。

    牢李本名姓徐,“李”是李世民陛下赐的姓。

    能这么熟门熟路地称呼他老徐,这位穿着明军玄甲、左手受伤、身体透支但脾气暴躁的老哥,不正是……

    程知节程咬金么?!

    因为灯光昏暗,加上对方穿着一身明军玄甲,连日征战又累脱相了,导致李世绩一时不敢确认老哥的身份。

    但这一声“老徐”,这急躁的脾气,还有这身形,让李世绩在反复观察后终于确定——

    眼前这位,正是大唐朔州方面军的主将之一,他的瓦岗寨老哥们儿!

    根据最后一次情报,朔州军被李靖击穿,程知节负伤、阿史那社尔不知所踪。

    好像也正好对得上耶。

    这……

    情况似乎有点尴尬。

    还有,老程你怎么穿着明军的衣服?

    “咳咳。陛下可能在船上,但陛下在船上不大可能……”

    李世绩干咳一声,拼命试图向老程使眼色。

    然而,在这一团黑漆麻乌的暧昧光芒中,三人连互相的脸都辨认不清。

    要想让粗坯程知节读出老战友的微表情,属实有点超纲了。

    “你踏马到底在说什么,你说的是人话吗?!”

    程知节一听,火更大了,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竟薅住了李世绩的脖领子。

    “我们的人在朔州为了抵抗‘明匪’抛头颅洒热血,你不在前线,躲在晋阳后方,还跟我打什么机锋呢!”

    李世绩心里暗暗叫苦。

    天有二日,我有二主。现在我们唐军头上有两个陛下,但这是能当着岑长倩和你直说的么……

    “你先冷静一下,先定义什么是‘陛下’……”

    “你这个混蛋!”

    程知节暴怒地把名义上司推开,怒吼道:

    “不管你们了,我自己上楼面圣!

    “我倒要亲眼看看,‘太上皇’陛下到底在哪儿!是真如你们所说坐船北狩,还是依然坐镇晋阳府中!”

    说着,他扔下满脸尴尬的李世绩,扭头便走。

    在楼梯口,却被岑长倩挡住了。

    “公所说的‘陛下’,到底是哪位陛下呀?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刚才还一脸茫然的小菜鸡,现在却是一脸坏笑。

    他就算不认识程知节本人,但多少也能猜出来这位老哥的阵营。

    朔州唐军的主将是吧?防线被军神李靖突破、回晋阳通风报信是吧?不知道你家带头大哥已经投了是吧?

    “你在说什么?你这小厮,还有李世绩也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知节仍然蒙在鼓里,伸出右手想把拦路者推开:

    “滚开!前线的战士还在流血,别耽误了军机!”

    但是没能推开。

    因为这位素衣儒士的背后,还站着几个全副盔甲的壮汉。

    玄甲赤巾,是标准的明军装扮。

    “这是……”

    这次换程知节迷茫了。

    岑长倩嘴角勾勒,自然而然地摆出了高深莫测的造型:

    “公嘴里的‘陛下’,恐怕目前不方便见你。”

    …………

    “姓名?”

    “你阿爷。”

    “性别?”

    “你没长眼?”

    “你的名字怎么这么怪……”

    岑长倩拿着李明陛下亲自题词、肃反委员会头目来俊臣口述编纂的审讯宝典《罗织经》,左翻右翻,又困惑地抬头看看。

    审讯对象程知节箕坐在他对面,正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奇怪,我明明一字一句都严格按照书上写的说,可怎么总觉得对方没在和我说实话呢?来俊臣那小家伙为什么问什么,犯人就答什么呢……

    没头脑岑长倩摸不着头脑。

    另边厢,不高兴程知节疯狂向其挑衅:

    “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们这群孬种还在等什么?任你们严刑峻法,我也不会招供的!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的情报!”

    一脸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

    小岑则是一脸问号:

    “你们都投降了,还想我让你招供什么情报?”

    “对哦。”程知节挠了挠头。

    唉……李世绩捂住眼睛,已经没脸看了。

    一个是嘴上没毛的装逼犯,一个是自投罗网的大乌龙。

    真是卧龙凤雏,棋逢敌手。

    自己怎么和这种虫豸同场竞技,真是掉份儿……

    “咳咳,岑公请向后稍稍。”

    李世绩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

    “哦……”

    小岑乖乖让位。

    呼……李世绩轻吐一口浊气,面对老犟种、老下属、老兄弟,好奇地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没有发现晋阳已经易主了吗?”

    程知节脸一黑,扭过头怄气道:

    “从北门进来,晋阳城完好无损,守卫也是唐军,看起来一切如常。

    “我怎么知道英明神武的英国公李世绩已经投降了,还和贼军穿一条裤子呢!”

    一句话都是刺,把岑长倩激得暴跳:

    “贼你妈……”

    “唉,算了算了。”李世绩安抚住小岑。

    虽然自己也被下属喷得狗血淋头,但牢李并不恼火,继续面不改色地发问:

    “你这一路进到城楼上,也没人拦住你?

    “要知道,虽然面上还是唐军在站岗,但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这座城到处是明军的暗哨。”

    程知节苦笑地拍拍身上的胸甲:

    “就靠这个混过来了。”

    “对了,你身上这层壳哪儿来的?”

    “贼军尸体上剥下来的。虽然不想这么做,但我更不想被生擒,就换了套。”

    “呵呵,是么。”

    一番日常打哈哈以后,李世绩直言道:

    “已经结束咧,老程。投降明军吧。”

    “我不!”程知节执拗地一拍桌子。

    岑长倩不禁皱了皱眉头。

    应俘尽俘,是李明陛下下达的总体方针。

    所以不论俘虏职级高低,明军一律优待。

    程知节作为正儿八经的战俘,能平等地和他这位大明提督同席而坐,正是明军宽大的体现。

    可别给脸不要脸……

    “老程。”李世绩暗中瞥了眼逐渐红温的提督大人,平静地对老伙伴说:

    “太上皇已经罢兵,皇帝和皇储更是早已被俘。

    “大唐已经臣服了,程知节。你还在闹什么别扭呢?”

    这话说得直言不讳,说得老程不由得撇开了目光。

    是啊,带头大哥已经带投了,他们几个小弟还犟什么犟,给自己加戏吗?

    “可是,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这么……”

    老程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

    李世绩的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

    “所以更要止战!你在第一线打了这么长时间,能不能打赢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要不是大明皇帝陛下仁德,你我还有命坐在这里,撒小孩脾气吗?

    “太上皇陛下痛惜兵士的生命,所以下诏止戈。你若要殉国,自己找个角落上吊便是,别拉关中健儿一起赴死!”

    一通说教,喷得程知节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确实,如果明军真发起狠来,要夷平晋阳城,唐军有能力阻止吗?

    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自己身为战俘,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你我都是山寨出来的,又不是没有改换过门庭!看你装得和老处女似的磨磨唧唧,不爽利!

    “你自个儿爱降不降,反正你剩下的兵,都得活着回去!”

    李世绩霸气十足。

    程知节低着头,闷声不响。

    岑长倩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小声在李世绩耳边道: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伤他了?”

    “伤他妈的头!”李世绩砰地一拍桌子。

    “大丈夫愿赌服输,打不赢就是打不赢。那厮在战场上李靖一波捅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还得是由老上司来治他,程知节都被喷得意识模糊了,声音细若蚊蚋:

    “别……别说了……”

    新发的伤口被不断撒盐,程知节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小岑在一旁成了冷汗岑岑。

    姜还是老的辣,李世绩不愧是与李靖齐名的战神,嘴炮王者啊……

    “退下吧,给你一晚上琢磨。”

    李世绩挥了挥手。

    “哦~”

    程知节乖乖起身要走。

    门外突然闯进来几个人。

    为首之人是个小老头,瘦得棱角分明。

    小老头身后站着四人,分别是一位络腮胡大汉、一位国字脸大叔、一位中年打工仔和一位红头巾小将。

    “李卫公!”

    岑长倩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

    “长倩,决战有劳你了。陛下在信中特意褒扬了你的功绩。”

    蹦起来的小岑很是抓眼球,李靖一眼就看见了他,姑且和蔼地勉励几句。

    然后,他的视线才捕捉到小岑身边的不速之客。

    “两位是……是你们俩?!”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李靖一眼就认出了两位瓦岗寨老哥。

    李世绩和程知节面无表情地向他点头: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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