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吓唬你,试试就知道了。”
房东脸上的横肉突然抖了抖,明显有些犯怵。
死死瞪着我,又瞟了一眼我身后的安宁,最终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算你小子狠!”
他指着我,又指了指安宁:“行!我不管了!但这月的房租得结清!少一分都不行!还有押金退不了一点。”
本来我对哪点房租和押金什么的不在意,不过这便宜怎么能让他白捡了。
我顿时冷笑一声,慢吞吞的说道:“是吗?那看来还是报警处理吧,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了。”
说着,我就拿出手按下了报警电话。
房东见状,顿时急声喊道:“你!算你狠!我退,我退还不行吗?”
他摸出手机在屏幕上飞快的点了几下,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转过去了,可以把你手机里的录音删了吧!”
“我自会删的,但不是现在。”
停顿一下,我又冷冷的说道:“现在,请你让开!”
他又瞪了我一眼,这才侧开身让出了身位。
我提着安宁的行李箱,便带着她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光线昏暗,那两个混混模样的人靠在墙边,眼神不善地盯着我们。
我侧身将安宁护在更靠里的位置,目光毫不退缩地回视着房东,一步步向外走。
空气中的敌意几乎凝成实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我们走出了那栋令人窒息的居民楼。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却感觉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安宁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栋楼,眼神里带着后怕和一丝解脱。
“谢谢你,江河。”她轻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微颤。
“没事了,”我安慰道,将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先上车,离开这里再说。”
车子驶离那个街区,我才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安宁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沉默不语。
“找到新的地方了吗?”我打破沉默问道。
安宁沉默着,显然是没有找到,应该也是临时决定的。
我知道让她搬去我那边住,也不太现实。
我只好又向她问道:“那现在在哪里工作?”
“找了一家舞蹈机构,当舞蹈老师。”
我知道她会跳舞,而且跳得相当好。
曾经那个下雨的夜晚,她在路灯下为我一个人翩翩起舞,那一幕我至今无法忘记。
没想到,她都失忆了,居然还能记得怎么跳舞。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居然还记得你会跳舞啊?”
安宁也淡淡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些动作很熟悉,就像吃饭、走路一样。”
“嗯,你以前跳舞很好看,我看过。”
安宁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最近好吗?”
“还行。”
“那这是什么?”她转头看着我刚才随意扔在后座上的药问道。
我以为她没发现,以至于愣了一下,才说道:“一点小感冒,不碍事。”
她忽然语气严肃道:“江河,我是失忆了,也忘记了我跟你的过去,可我现在能依赖的人也只有你……”
她停顿一下,又沉声说道:“刚才我放行李的时候,看了一眼,那药根本不是感冒药,是治疗抑郁症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如实说道:“是,那是我今天去医院开的药。”
“所以你……抑郁症?”安宁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轻笑一声:“没事,可能就是最近事情有点多,问题不大。”
“往往说这种话就是在自欺欺人,你的状态让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今天我一见到你就感觉到了。”
“真有这么明显吗?”
安宁点了点头,问道:“因为什么事情?”
我苦涩的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想得太多就这样了吧。”
安宁突然又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以至于车厢内陷入了沉默中。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的看着车往前行驶着。
又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后,安宁才终于开口说道:“江河,虽然我忘记了我们的过去,可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我很担心。”
她停顿一下,声音低沉了一些:“如果是因为我……”
我急忙接过话,说道:“不是,不是因为你,你别多想了,我真没事。”
安宁轻叹一声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再努力回忆过去,但我真的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想起之前叶长风和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安宁这失忆,是不可能自主恢复的。
我随即对她说道:“你也别去想这么多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也许忘记曾经的那些事,对你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是对你来说不是幸运的事,我忘记你了,彻彻底底的忘记你了,也忘记了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安宁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我心脏最柔软也最疲惫的角落。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平稳的运行声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我握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却感觉无处可去。
百感交集。
是啊,怎么能不百感交集。
曾经那样深刻纠缠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在遗忘中迷茫,一个在记忆的泥沼里下坠。
“可我现在能感觉到,”她侧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固执的清澈,“你很不快乐。而我现在……是唯一知道你生病了的人,对吗?”
我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说我有很多人可以诉说。
比如柳青,比如童欣……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当我想着怎么回答她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得手机蓝牙连接着车载蓝牙,来电显示会在中控屏上显示出来。
正是童欣打来的电话,而安宁此刻就在车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电话了。
纠结中,安宁突然开口:“怎么不接?”
我之前打给童欣本身是想问她那内衣的事情,可现在安宁在这里,我也不方便问了。
但是不接电话也挺奇怪,愣了一下后,我还是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