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晕过去。他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再次颤抖着捡起钥匙,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往锁孔里捅。
这一次,只听见“咔哒”一声,钥匙终于插进了锁孔。
表弟的手依旧在不停地颤抖,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缓缓地转动钥匙,打开了那把锁。
随着“吱呀”一声,暗舱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皱眉头。
方sir和水警们纷纷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眼睛紧紧地盯着暗舱里面,都以为会看到一群偷渡客蜷缩在里面。
毕竟整条船他们都搜了个遍,除了这里在没有其他能藏人的地方了!
而且不仅黄罗拔的反应很可疑,警犬大卫也狂吠不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探照灯的强光下,暗舱里居然空无一人!
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些破旧的渔网和杂物随意地堆放在角落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方sir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会没有!难道线报有误?可是整艘船都搜遍了。
表弟也愣住了,看着空荡荡的暗舱,心里既感到庆幸又充满了疑惑:不仅周振邦没了,赵振国那俩人也没了,他们到底跑哪儿去了?难道他们未卜先知,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逃走?
而方sir则气得暴跳如雷,他一脚踢在旁边的杂物上,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对这次一无所获的搜查结果十分不满。
此次行动,他精心策划、调兵遣将,本以为能将那群偷渡客一网打尽,在上级面前好好露个脸,可结果呢?连个偷渡客的影子都没见着。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站着的表弟身上,那人正一脸悠闲地收着鱼线。
方sir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他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一把从腰间抽出枪,“哗啦”一声顶在了表弟的脑门上。
“说!人去哪儿了?别给我装糊涂!”
一晚上脑门被人用枪顶了两回,一回生,二回熟,表弟丝毫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sir,我大晚上出来海钓,你这么大阵势,把我的鱼都吓跑了不说,居然还问我要人?哪儿有什么人啊!我回去一定给要跟我岳父说,方sir真是好大的官威。”
方sir气的咬牙切齿,握着枪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指关节都泛白了。他恨不得立刻扣动扳机,让这个家伙脑袋开花。
可惜理智却在关键时刻拉住了他。
没抓到偷渡客,自己就拿黄罗拔没办法,毕竟他岳父可是林爵士,哪怕是入赘的,打死了他,他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妈的,这个姓黄的,真是好命,本来也只是个偷渡仔而已,仗着会背两首诗词,再加上皮囊不错,竟然哄得林家小姐五迷三道,以绝食相逼,非要嫁给他不可,林爵士爱女心切,这才同意了,妈的,典型的凤凰男!
自己豁出命来,可惜混的还不如这么一个小白脸!
无奈之下,方sir只能悻悻地收起枪,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扭曲而虚伪,就像一张被强行贴在脸上的面具。
“黄先生?不好意思,刚才忙于公务,没认出您来,玩笑,黄先生,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方sir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和讨好,与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他判若两人。
黄罗拔看着方sir这副模样,心中暗自冷笑,但脸上却也堆满了笑容。
那笑容真诚而热情,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愉快都未曾发生过。“方sir真是幽默,这玩笑可把我吓得不轻呢。”黄罗拔说着,还故意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假惺惺地寒暄起来。方sir一个劲儿地夸表弟有福气,能娶到林家小姐这么好的姑娘;黄罗拔则不停地感谢方sir的“照顾”,还说要是有机会一定在林爵士面前多美言几句。
他们的话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表面客气,实则暗藏锋芒,每一句都带着试探和算计。
“黄先生,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方某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罗拔笑着摆了摆手,“方sir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以后互相照应就是了。黄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钓鱼的雅兴了。”
黄罗拔微笑着点了点头,“方sir慢走,有空再来玩啊。”
他把刚才方sir不肯收的红万又递了过去,方sir不肯收,只是拿走了那根真烟,他倒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他怕姓黄的告状。
方sir带着一众手下灰头土脸地下了船,调转船头,缓缓驶离了这艘快艇。
夜,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
黄罗拔站在码头边缘,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渐渐远去的快艇。快艇在黑暗的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浪花,浪花由大变小,由清晰变模糊,最终融入了那无尽的夜色之中。与此同时,远处那原本如幽灵般徘徊的巡逻舰,也缓缓地开始转向,巨大的舰身在海面上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直到这时,黄罗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坐在地上。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浸湿了他的衣领。“妈的,吓死了。”他嘴里嘟囔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后怕。
“阿毛,阿毛,快走!快走!”
阿毛伸手想去扶黄罗拔起来,却被他这么催促,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黄少,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