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那模样就像见到了亲爹似的,
“方Sir,方Sir!点解你亲自过嚟㗎?咁夜仲要劳烦你,真係辛苦晒喇!”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红万”,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这包“红万”可不简单,外面看着是普普通通的香烟,可里面只有一根是真烟,其他都是卷成香烟模样的钞票,这可是他特意为沿途各路神仙准备的“心意”。
可他万万没想到,方警长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脸冷得像块冰,仿佛根本不认识自己。
他看都没看递过来的烟,直接一摆手,冷冷地说道:“不用。”
表弟举着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满是错愕和不解。
这方警长平日里可是出了名的“方扒皮”,见钱眼开的主儿,只要有好处拿,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可今天居然连自己精心准备的“厚礼”都给拒了,完全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方警长面色冷峻,站在船头,双手抱在胸前,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大声指挥着手下:
“你哋班友听住!呢只船上面,是但一个角落头都唔好放过,同我逐吋逐吋咁搜,暗角位都唔准走漏眼!”
表弟:...
随着方警长一声令下,几个水警迅速行动起来,操作着声纳设备,将探测器缓缓放入水中,开始对船边和船底进行扫描。
表弟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方扒皮今天这是动了真格!
“挂腊鸭”,又叫船底吸附。偷渡客们身绑绳索,像一只只倒吊的蝙蝠,紧紧地贴在船底,身体半浸在冰冷的海水里,靠着一根细细的通气管来呼吸。
这种方法虽然隐蔽,但极其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汹涌的海浪卷走,或者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而失去意识,成功率不到一成。
虽然他这次没有安排“挂腊鸭”,不怕方sir查,可快艇上有三个人,这种查法,迟早会查到的!
紧接着,水警们又来到船尾,用力掀开引擎盖和整流罩,接着是油桶...
等方扒皮他们查到鱼筐的时候,表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心跳快得就像敲鼓一样,“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他的双腿发软,倚靠着船舷才能站稳。
这鱼筐里,可是藏着周振邦啊!
要是真被这帮水警查出了个人,自己该怎么说?
是说自己压根儿就不知情,完全被蒙在鼓里?可这理由也太牵强了,方扒皮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相信呢?
还是说自己想尽办法保人?可眼下这情况,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保人呢?
方扒皮今天明显是动了真怒,稍有不慎,说不定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他的脑袋里乱成了一团麻,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不停地闪烁,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哐当”,原本紧闭的鱼筐盖子,在水警粗暴的动作下,被打开了。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扑面而来,与此同时,警犬像是嗅到了什么气息,朝着鱼筐疯狂地狂吠起来,那叫声尖锐而刺耳,仿佛要把整个海面都撕裂。
水警们听到警犬这激烈的反应,精神瞬间为之一振,一个个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立功受奖的场景。
他们二话不说,迅速围了上去,齐心协力地抓住鱼筐的边缘,鱼筐被猛地倒扣在地上,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里面的鱼虾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全都倾泻而出,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活蹦乱跳地扭动着身躯。
本来一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光芒,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能立个大功的方sir,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紧接着就像一朵凋谢的花朵一般,迅速垮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接到了线报说这艘快艇上有偷渡客,可怎么会没有呢?看警犬这反应,也应该是有的啊……怎么会没有?
方sir越想越气,气急败坏地抬起脚,朝着地上的鱼虾狠狠地踢去,可怜的鱼虾在他的脚下被踢得四处乱飞,有的甚至被踢到了海里,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然而,无论他怎么踢,怎么找,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地上除了鱼虾,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人呢?喂?”方sir拎着表弟的领子,愤怒地问道。
表弟强忍着内心的喜悦,装作一脸无辜和惊讶的样子,反复嘟囔着“鬼知咩!(不知道)”,做出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有水警提醒方sir还没搜完,他的理智才渐渐回炉!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嘶力竭地吼道:
“咪停!继续畀我摷!我唔信佢哋会飞天!”(都别停!接着给我搜!我就不信他们能长翅膀飞了!)
这帮水警很快就搜到了暗舱,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到暗舱门口时,警犬瞬间变得疯狂起来。
它后腿用力蹬地,前腿高高跃起,朝着暗舱门没命地狂吠不止。
每一声吠叫,都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在表弟的心上。
表弟站在不远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滚落下来,浸湿了衣衫,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完了完了,暗舱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如果他说自己不知情,方sir能信么?这要是被抓个实锤,自己偷渡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到时候,压根就看不上自己的岳父,估计不会捞自己一把,反而会逼着妻子离婚...”
方sir站在暗舱门前,猛地一伸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揪住表弟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少在这儿给我装蒜,赶紧把这门锁给我打开!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有你好受的!”
表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浑身像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手哆哆嗦嗦地伸进兜里,好不容易才摸出钥匙,可手却不听使唤,仿佛那钥匙有千斤重一般。
他颤颤巍巍地把钥匙往锁孔里捅,第一次,钥匙在锁孔边缘滑了一下,没进去;第二次,他咬着牙,用力一捅,可还是偏了。
方sir见状,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从腰间“唰”地一下抽出枪,直接顶在了表弟的脑门上,冷冷地说道:
“你他妈的再磨蹭,老子一枪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