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皇帝大怒,他看着傻呼呼的,心里却十分鸡贼。
高柄的话明显就是存了私心,金国皇帝听得出来,但是他仔细一想,高柄说的就没有道理么?
请了贵霜军还好,不然的话,完颜氏的几个反王哪一个是善茬。自己把好好的大金国败成现在这步田地,满朝的文武大臣,能没有异心?
这伙大臣,肯定巴不得把朕这个皇帝换了,那时候还不如割让十个州靠谱呢。
站在金国皇帝的角度上,金国皇帝的想法无疑是愚蠢的,但是站在这个自私的人个人得失利益来看,只有请来贵霜军,才有机会当稳皇帝。
堂上一片混乱,高柄捂着脑袋挨揍,叶青躲到亲兵身后,握着折浣香的小手,后者正一脸兴奋地看热闹。
萧保先带着几个老臣追着高柄打,少壮派的上京十三鹰,纷纷出来保护好友。他们和高柄的友谊十分深厚,不知道是多少个夜晚流连在上京城的风月场所,培养出来的哥们情谊,都是同“道”中人。
而且高柄还帮他们干了一件大事,就是把肃慎鞑子的使者杀了,直接导致现在的局面...
萧奉先等人,默默地算计着和贵霜人结盟,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原本贵霜的这位少宰,给自己送了几十车的礼物,彼此间的关系一下子倒转过来,凭借着当初的那点情分,若是这大金真的亡了,自己逃到贵霜寻求庇护,少不了还得联络下感情。
想到这里,萧奉先便悄悄靠近叶青,低声道歉起来。叶青十分客气,和他寒暄几句,这个女真权相很大程度上,就是女真灭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叶青已经打定主意,真到了关键时候,少不了把这厮宰了,来安抚金人的情绪。
两个人各怀鬼胎,但是言语都无比客气,好像多年的老友一般。
这时候,金国皇帝一掀桌子,骂道:“反了!给我拉出去,打十鞭子。”
如狼似虎的女真侍卫捉刀进来,却不知道陛下让打谁,怔在原地。
看到高柄一脸狼狈,便想着必是此人惹了陛下,上来就要捉他。
金国皇帝跺脚指着萧保先等老臣,骂道:“蠢才,捉他们,给朕使劲打。”
这一幕看得叶青鼻子一酸,亡国之君,原来是这个气象。
人高马大的女真侍卫,押着偌大的女真仅存的几个忠臣,拖出去施以鞭邢。萧保先等人哀莫大于心死,哭嚎起来,不是畏惧鞭笞,而是为女真的昏聩朝堂放声大哭,不由得让在场的人动容。
叶青于心不忍,出来劝道:“陛下息怒,这些都是大金重臣,若是因为贵霜金结盟而被鞭笞,外臣唯恐金人心生误会,对贵霜金邦交不利啊。”
高柄虽然挨了几下,头发有些凌乱,此时也恢复了一脸的正气,振衣道:“陛下,叶少宰所言不差,若是一定要打,高柄愿意替他们几个挨着鞭子。”
叶青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腹诽,这贼厮鸟到了女真几个月,演技怎么精进了这么多。
金国皇帝心中知道,高柄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就是要亲近这些人,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金国皇帝和蔡茂一样,当皇帝是够昏庸的,喜欢玩乐不喜欢治国,败光了祖赵传下的江山。
但是同样的,他也和蔡茂一样,都不是傻子。
仔细分析过自己的处境,若是和贵霜结盟,抛出很重的条件,比如说割让十个州,对于女真来说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但是对于金国皇帝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这个名义上的女真皇帝,已经快要众叛亲离了,肃慎鞑子点名要活捉自己,其他的宗室都存了侥幸,希望肃慎人捉了自己之后,就能平息怒火,让他们做女真的皇帝。
既然是贵霜使者联名求情,金国皇帝下令把萧保先等人逐出大殿,和叶青坐下之后,商议起结盟的事宜来。
燕京等地还在完颜淳手里,根本就不是金国皇帝能够控制的。他巴不得贵霜人前去,灭了反贼完颜淳,便大大方方地把南京道的幽州、顺州、儒州、檀州、蓟州、涿州、瀛州、莫州、新州十个军州割让给贵霜。
可以说金国皇帝是大出血了,但是实际上,这些军州一个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金国皇帝能掌控的,只有云州大同府、应州这样的地盘。
叶青一样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却并不着恼,女真皇帝开了口把这些地方给自己,那么我去打的时候,就将失去女真本国的支持,不知道拿什么抵挡自己的大军。
更何况完颜淳和完颜昭的军队,还要在北边集结大量兵马,阻挡肃慎鞑子南下。
相信以他们的见识和谋略,应该知道北边才是重点,不会把主力放在南面。
叶青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给了金国皇帝一个定心丸,然后又豪爽地说道:“我们贵霜出兵,不需要女真半文钱的物资,只要写一封国书,永久费除掉岁币即可。”
金国皇帝自然答允下来,这个时候还要岁币,也不现实了。
贵霜缴了百年的岁币,终于在这个时候画下结点。
在场的几个贵霜人,竟然都有些哽咽,百年之耻,或可雪也。虽然在之前这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们不同意贵霜也不会再给了,但是女真皇帝亲自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金国皇帝草略地定下盟约之后,马上心情就好了起来,拍手让女真在大同府的舞姬上殿献舞。一个个异族女子雪白的小腿和纤足赤裸着,随着歌声的节奏轻柔而欢快地跳动起落,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别有一番美艳的风情。
一时间本来庄严肃穆的大殿,多了几丝脂粉气,美人款款细腰,如杨柳弄枝柔,给包括叶青在内的刚才还心怀激荡的贵霜国使臣们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青脸上和金国皇帝笑吟吟地举杯相庆,心底却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不亡国谁亡国,心可太大了,真他娘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