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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怎么掐得这样狠,疼么?

    他也是一时叫怒意冲昏了头了,野种这样的话也敢脱口而出。

    林崇文没能接近姜氏身边。

    他话刚出口便被内侍让人擒住,跪压在地上。

    “大胆!”

    内侍怒目圆瞪,厉声呵斥,“成安公主的威名,也是你能污蔑的?”

    林崇文被按着强行掌掴了几个巴掌,他还不服,瞪眼看着姜氏。

    “孩子呢?”

    他问得,是他和姜氏的那个孩子。

    “你还有脸问我?”

    姜氏如今有人撑腰,气势当即起来了,走到林崇文面前指着他,“你问你那个早死的夫人去啊!”

    说起那个枉死的孩子,她的眼眶就红,“你那个夫人最是恶毒,你走后,她岂能轻易饶了我,那碗红花是她亲眼看着人灌进我嘴里的。你可知,我疼了整整一夜那孩子才落下来?”

    回忆起往事,她当真是又恨又怨。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公子吗?”

    林崇文那个早夭的公子一直是他心里不能触碰的痛。

    姜氏咧着嘴又哭又笑,“我腹中的那个孩子,可是个成了型的男胎。”

    那个未能生下来的男胎亦是姜氏心中永久的痛。

    “好在,我的莺娘争气。”

    姜氏抬手一抹颊边流淌的泪,方还沉痛难言的眼里现下满是骄傲,“不,如今你该唤她成安公主。你可知,她的本名叫杨柳儿?”

    杨柳儿。

    那是姜氏给林莺娘取的名。

    她果然如自己所期望的,活过了那年冬天,见到了春日初发的柳芽儿。而且,如今那柳芽儿还一跃去了金陵城,当上了这世上最最尊贵的公主。

    只这公主的出身颇有瑕疵。

    她是林家庶出姑娘的事不能再提。

    宫里来的内侍传达圣人旨意,只说她们母女从前流落街头,是林老爷心善,将她们收留在府中,是以这才认了公主为养女。

    既是养女,那这公主之名便来得名副其实,无人置喙。

    林莺娘原想着带姜氏来金陵。

    她如今是公主,那非林崇文亲生的事便瞒不住,她忧心林崇文不能善待姜氏。

    但这事圣人另有考虑。

    姜氏到底曾混迹过青楼楚馆,这样的出身,于皇室威严是有碍的。

    姜氏不能来金陵。

    但是,她也不能待在江州。

    如今林莺娘已不再是林家女了,姜氏自然也不便留在林府。

    江州知晓她母女往事的人甚多,人多嘴杂,到底不宜。

    圣上宽慰林莺娘,“你放心,你的母亲朕会亲自安排人去照料安顿她,定保她一世富贵安稳。”

    圣人一言九鼎。

    当即遣了人来江州安顿姜氏,就连林崇文,也叫圣旨堵了嘴,不敢出去妄言。

    眼下,正是已然安顿好的姜氏给林莺娘来信。

    她如今去了江南的一处富饶之地安置下来,高门大院,仆从丫鬟如云,出行都有人伺候跟随,俨然是豪门贵妇的派头。

    满篇书信,洋洋洒洒下来,都是说不出的骄傲和得意。

    林莺娘纵是没瞧见,也能想象得出她指使旁人写这封书信事眉飞色舞的神态,定然是同从前一般,欢喜得嘴角都要翘起来。

    不。

    如今她的女儿是成安公主,依着姜氏的脾性,此时她的嘴角该翘到天上去。

    就像现在的林莺娘。

    她看着姜氏的书信,眉眼皆弯,嘴角也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只是最后,她看着书信的最后写到:“母亲一切都好。只是我的儿,为母甚是挂念你。我们母女别离已久,你在金陵城,可一切安好?”

    林莺娘扬起的嘴角瞬间崩塌了下来。

    她在金陵城一点儿也不好。

    这里群狼环饲,虎视眈眈,她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日不是担忧着又被谁惦记上了,就是记挂着要想什么法子去陷害旁人。

    人便是如此。

    平常受了委屈还能勉强撑着,不叫人察觉,但若是有亲近之人关怀,便是无论如何也撑不下去。

    谢昀本来以为林莺娘收着书信会开心。

    他看着姑娘先是扬着嘴,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而后忽然那眉梢的笑意落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紧抿着的唇。

    再一瞧,连眼眶都是红的。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我哪里哭了?”姑娘还硬撑。

    谢昀无情拆穿她,“还没哭,你眼睛都红了。”

    “没有。”

    林莺娘将眼里的泪意硬生生逼退回去,嘴里还辩解,“我这是刚刚在五皇子面前掐自己掐红的眼,现在还没退回去而已。”

    真稀奇。

    平时哭不出来狠命掐自己,如今当真哭了却非要辩解说自己没哭。

    谢昀沉沉的眼看着她,不语。

    林莺娘面上觉得过不去,又狡辩,“都怪侯爷。好端端的让我去害五皇子,我这一时哭不出来可不要死命掐自己么。侯爷看,我虎口都掐红了呢!”

    她将方才给两个丫鬟瞧过的虎口又给谢昀瞧。

    果然虎口处深深一个月牙印记。

    谢昀窥视的眼这才收起,他轻轻用指腹摩挲那块掐痕,慢条斯理,“怎么掐得这样狠,疼么?”

    话头被轻易转走。

    姑娘用力点头,“疼!可疼了!侯爷可要好好补偿我才行。”

    她总是如此。

    但凡做了事便要有所求,斤斤计较得很。

    好在他也尽皆包容,不过微微一笑算作应允。

    谢昀这番没有久待。

    他仿佛当真是专程来给林莺娘送书信的,只略坐了坐便离开成安殿出宫去了。

    夜间,采雁来给林莺娘虎口处的掐痕上药。

    她如今在宫里待久了,娇生惯养的紧了,连皮肉都越发细嫩,一点儿小伤也能留下痕迹。

    采雁边上药,边有些后怕,“姑娘,咱们得罪了五皇子,会不会不太好啊?”

    宫里的那些传言,采雁当然也听过,她知道现如今五皇子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

    不免有些忧心自己和自家姑娘的将来。

    毕竟得罪了未来天子,能有什么好?

    哪知她家姑娘半点不在意,还有闲心翘着另一只手越过她拿果盘里的果子吃,“没事,这五皇子蹦跶不了多久的,得罪了他也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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