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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9章、改,必须改!

    三娘知道真相,但别人可不知道。此刻五百人对七千人的战绩已传遍全场,观礼台上的私语声如潮水般起伏,虽然只是演练,但人家五百人夺了七千人的帅旗,这简直就是开玩笑一般。

    王贲单膝跪地,甲胄上还沾着代表“阵亡”的石灰印记,这位素来骄傲的禁军郎将垂着头,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末将……认输。”

    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部力气,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三娘,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连说话都压抑着哽咽,生怕多说两句就哭出声来。

    身后七千禁军更是鸦雀无声,许多士兵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是大唐最精锐的北衙禁军,竟然在兵力十四倍于敌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内被夺取帅旗。

    夏林没有立即说话,他踱步到得胜的护卫营前,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士兵,在韦彤脸上停留片刻,小黑皮挺直脊梁,脸上油彩混着汗水,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们觉得……”三娘此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今日之比试,胜负关键在何处?”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作答。

    李治在观礼台上凝神思索,轻声道:“可是胜在战术诡变?”

    “非也。”三娘摇头:“诡变之术,可胜一时,难胜一世。”

    她走到呆立的禁军阵前,随手从一个士兵腰间抽出佩刀。刀身在夕阳下闪着寒光,是把百炼精钢的好刀。

    “你们的装备不差,训练不松,个人武艺甚至更强。”三娘轻弹刀身,发出清脆鸣响:“那为何会败?”

    接着她忽然将刀掷还,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因为你们不知为何而战。”

    这话如惊雷炸响,不少将领脸色骤变。

    “护卫营每个士兵都知道,”三娘声音渐沉:“他们今日在此,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不是为了博取功名。他们是在向天下展示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军。”

    接着她走向护卫营队列,随意拍了拍一个年轻士兵的肩:“你来说,为何而战?”

    那士兵立正行礼,声音洪亮:“保家卫国,护佑黎民!”

    “你呢?”三娘指向另一个满脸稚气的士兵。

    “让爹娘过上好日子,让妹妹能上学堂!”

    回答五花八门,却个个掷地有声。

    三娘转身面对禁军:“现在,谁来告诉朕,你们为何而战?”

    禁军阵中一片沉默。许多士兵低下头,他们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兵吃粮,升官发财,这就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一支不知为何而战的军队。”三娘语气平静却重若千钧:“装备再精良,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她忽然提高音量:“今日之比试,不是要羞辱北衙禁军,而是要告诉天下人,我华夏军人该有的样子!”

    韦将军猛地站起,老脸涨红,他想起女儿离家从军时那执拗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不过该说不说,今天女儿是真给他长脸了,太长脸了……等会一想到自己那些个老伙计们吃了屎一般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但当下的场合又不允许他笑出声,憋着可真的是难受,那脸涨得就像是突发恶疾。

    “从明日起。”三娘目光扫过全场:“北衙禁军全员整训,由护卫营抽调教官,按新式操典训练。有抗命者,军法处置!”

    这道命令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百官哗然,禁军将领们脸色难看至极。让魏军来训练唐军,这简直是……荒谬

    “陛下!”长孙无忌急忙起身:“此事关乎国体,是否……”

    三娘凤目扫过他的脸:“难道还能比被人用五百人大赢了七千人还有辱国格?”

    她走到台前,朗声道:“今日之比试,诸卿有目共睹。若再不思变革,他日战场相遇,我大唐儿郎就要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敌人的铁蹄。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

    全场寂静。

    昆明池的水声轻轻拍岸,仿佛在应和女皇的话语。

    李治深吸一口气,走到夏林身边低声道:“父亲,整训之事可否循序渐进?恐将士们心有抵触。”

    夏林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儿砸,不让这些骄兵悍将尝到败绩,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变革的必要。”

    他转向得胜的护卫营,突然喝道:“全体都有!目标昆明池,武装泅渡,现在开始!”

    令下如山,五百士兵没有任何迟疑,毫不犹豫地转身跃入昆明池,向着对岸游去。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这不是临时加训,而是日常操练的一部分。

    禁军们看得目瞪口呆。这等执行力,这等纪律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韦彤在入水前回头望了父亲一眼,用力挥了挥手,随即没入水中。韦将军怔怔地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忽然老眼湿润。

    “看到了吗?”夏林对李治道:“这才是军人。令行禁止,使命必达。”

    夕阳终于沉入西山,暮色笼罩昆明池。护卫营的士兵陆续抵达对岸,开始整队报数。整个过程安静迅速,除了水声竟无半点杂音。

    观礼的百官开始陆续退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思。今日这场比试,注定要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长孙无忌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站在暮色中的夏林,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夏林时的情景,那时他还不过就是个到处讨口子的县令。

    “是啊……”长孙无忌喃喃自语,“大唐要改。”

    夜色渐浓,昆明池畔点燃了篝火。护卫营的士兵围着篝火用餐,依旧安静守序。远处禁军大营也是灯火通明,但显然今夜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李治陪着夏林晚饭后在池边漫步,忍不住问道:“父亲,整训禁军,当真能让他们脱胎换骨?”

    夏林拾起一块石子投入水中:“最强的军队不是训练出来的,是锤炼出来的。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铸就真正的军魂。”

    他望向星空,语气悠远:“我们这一代人已经打下了基础。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可是父亲,整训之事,怕是阻力不小。”李治望着对岸那片属于北衙禁军的连绵灯火,语气里也带上了忧虑:“那些将领,尤其是些老资格的,面子上怕是过不去,心里也未必服气。”

    夏林哼笑一声,随手又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打了个水漂,石片在水面上跳跃了七八下方才沉没。

    “面子?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今天他们把里子都输光了,还惦记着那点面子?治儿,把他们烫疼了,他们才会想着换种活法。”

    他停下脚步,看向儿子:“整训不是请客吃饭,必然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也会打破很多惯例,但这是必由之路。一支没有灵魂、不知为何而战的军队,人数再多,装备再精良,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今日之败,是好事,它撕开了那层看似光鲜的遮羞布。”

    李治默默点头,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他明白,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变革,更是对现有权力结构和利益格局的一次冲击。而他自己作为储君,必须在这场变革中找准位置。

    “行了,你去找你师姐吧,我也得去陪你老娘了。”

    “父亲慢走,注意身体嗷……”

    回到临时营帐,三娘正在卸下繁重的头饰,对着铜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此刻镜中映出夏林溜达进来的身影。

    “还在想今天的事?”

    夏林凑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宫女手中的梳子,挥挥手让她们退下,然后动作算不上温柔地帮三娘通着长发。

    三娘只觉得脑袋上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但一想到这是狗东西难得的温柔,所以即便是疼到龇牙咧嘴她也咬牙硬挺着:“能不想吗?五百对七千……若非亲眼所见,朕绝不会相信。北衙禁军承平已久,竟是糜烂至此。你这教导团,也着实太可怕。”

    “不是教导团可怕,是理念和体系差距太大。”夏林放下梳子,双手按上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教导团的作用就是播种机、宣传队。把他们撒出去,把新的操典、新的带兵方法和信念传递开,一开始肯定会很难,这里头会有人抵制,也会阳奉阴违,但只要坚持下去,种子总会发芽。”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也藏着认真:“再说了,你这当娘的都舍得把宝贝儿子放到风口浪尖上,下面那些将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脸面?”

    三娘按住他作乱的手,转过身瞪他:“少跟我来这套。整训归整训,但分寸你要拿捏好,莫要激起兵变。还有,教导团的人,终究是魏人,长期待在禁军中做教官,难免惹人非议。”

    “知道,规矩我懂。”夏林笑道:“教官只负责训练和指导,不插手人事、粮饷和指挥权。定期轮换,避免出现非议。再说了,不是还有咱们儿子看着么?让他多往军营跑跑,既是监军,也是学习。实践出真知,可比在宫里看一百本兵书都有用。”

    提到李治,三娘神色缓和了些许:“治儿今日表现尚可,沉得住气。只是,经此一事,他与关陇那些人的关系怕是更糟糕了。”

    “迟早的事。”夏林不以为意:“他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有所取舍,方能有所作为。我看韦家那个小黑皮就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她今天可是给她爹老子挣了大脸了。”

    说到韦彤,三娘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那丫头倒真是个异数。听说在护卫营里表现抢眼?看来你这伯乐没看走眼。”

    “那是,我看人什么时候走眼过?”夏林得意地挑眉道:“那丫头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女将。有她在,韦家跟东宫的关系可就牢靠多了,有了军方的支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夜愈发深沉,营帐外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更鼓声,渐渐归于沉寂。

    但对岸的禁军大营,许多帐篷里依旧亮着灯,隐约还有争论和摔打的声音传来。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注定是无眠的了。

    而在护卫营的驻地,韦彤和衣躺在简易床铺上,听着同帐姐妹均匀的呼吸声,却毫无睡意。白天的兴奋与激动渐渐沉淀,她想起跃起掷出石灰包的那一瞬间,想起父亲在观礼台上那复杂难言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但旁边却传来姐妹的声音:“彤彤,你也睡不着啊?我们起来去偷点吃的吧?”

    “不好吧……若是被抓住了可是要挨罚的。”

    “我们可是侦察兵,不被抓住就好了。”那姐妹翻身起床:“走!”

    “去偷哪里?”韦彤也神采奕奕了起来:“你说。”

    “当然是偷自己大营食堂的,应当还有些包子。偷人家的被抓到了,那才叫倒血霉呢。”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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