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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荀谌画谋

    雒阳。

    在黄权攻取邺城后,刘璋都统大军自荥阳前线撤离,返回了河南尹,而刘璋所以从荥阳撤离,也是刘璋已经圆满完成了他的任务——驻军于荥阳城外,吸引曹操的注意力,以及牵制曹军大众,为黄权攻取邺城打打下手。

    抵达雒阳后,刘璋没有继续向西返回长安,而是在洛阳侦观时事,同时他在等待两个人,这二人为袁氏旧臣,也即是新降之人,一为荀谌、字友若,再有一人便是崔琰,字季珪。

    荀谌和崔琰作为袁氏的臣子,历经袁绍和袁尚两代,且从袁绍入主冀州以来,二人就在袁绍麾下任事,熟悉冀州的内情,也知悉河北的地理,通过这二人,刘璋可以深入了解袁氏及河北。

    不数日,刘璋等来了荀谌和崔琰。

    雒阳城门处,刘璋上前,他打量起了连袂而至的荀谌和崔琰,荀谌和崔琰虽是远道而来,可风姿不减,荀谌是面容清癯,身形修长,崔琰是虬髯虎目,声节显昂,都有着名士的风采。

    “臣,荀谌,见过秦王。”

    “臣,崔琰,见过秦王。”

    面对向他施以大礼的荀谌和崔琰,刘璋脚步再度前移,他双手各托起一人,同时言笑殷殷道:“荀君,崔君,远道而来,想必车马劳顿,风尘仆仆,且随孤来,孤已置酒,为二君接风洗尘,卸下一身的疲乏。”

    言罢,刘璋一手牵着一人,领着荀谌和崔琰踏入了雒阳城内。

    不多时,刘璋偕带荀谌和崔琰到了雒阳县寺大堂,分主宾坐定。

    “荀君,崔君,今日置酒,莫谈其他,且先满饮一杯。”刘璋举杯向着荀谌和崔琰致意。

    荀谌和崔琰会意,二人同时举起酒杯,呼应起了刘璋,接着刘璋和二人各自痛饮了一杯,作为今日酒宴的开场。

    接下来的酒宴时光,刘璋没有同荀谌和崔琰讨论军国之事,也未涉及河北内情,他只同荀谌和崔琰讨论起了邺中风情,以及荀谌和崔琰各自生平所经历的事情。

    当时间来到傍晚,酒宴抵近了尾声,见荀谌和崔琰都是一副醉态的模样,刘璋旋即安排侍从服侍荀谌和崔琰洗漱,以及入住他为荀谌和崔琰早已准备好的精致卧房。

    月落日升,当时间来到第二天,刘璋复又召见了荀谌和崔琰。

    “二君尝为袁氏旧臣,熟悉邺中内幕,当是知悉袁显思和袁显甫的为人和处事。”刘璋和荀谌及崔琰讨论起了正事:“而今邺城即下,魏郡归附,河北之地,唯有幽州、河间、中山、平原、渤海等州郡未平。”

    “今者孤所忧者,是袁显思和袁显甫兄弟二人合力一处,与孤相抗衡,倘是如此,则河北之地,将一时间难以遂定,战事或将拖延日月,河北士庶不得安宁,亦不得久安。”

    “此中非是孤忧思过重,而是昨日孤收到消息,袁显甫遣使向平原,欲同袁显思请和,卿二人久在邺城,和袁显甫、袁显思相熟,卿二人以为,袁显思是否会同袁显甫修好和睦?”

    听到刘璋的垂询,荀谌和崔琰目光交汇,眼神进行了一二交流,接着荀谌出席道:“大王,以臣下之愚见,大王大可不必忧心袁显思和袁显甫兄弟合兵一处,同大王抗衡的事情。”

    “为何?”刘璋追问了一句,当下邺城为秦军所攻取,袁谭必然大为震骇,说不得就会和袁尚修好,兄弟齐心一处,共同引兵去攻取邺城,夺回这座河北的政治军事中心。

    毕竟不管怎么说,袁谭都是袁氏子弟,和袁尚有着同样的血脉。

    “个中情由,臣请为大王言之。”荀谌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他出言道。

    “其一,向者先魏公传位于袁显甫,以至袁显甫和袁显思兄弟二人互生仇怨,而后就有了袁显甫发兵攻打平原郡,围困袁显思于平原城之事,经平原城一事,兄弟二人之间的嫌隙已深,难以互信。”

    “其二,如今邺城为大王所攻取,袁显甫引残兵奔向河间国,此时此刻,袁显甫行文袁显思,谋求请和一事,只怕难矣……何故?盖因袁显甫道穷而请和,袁显思当是认为袁显甫非是诚心真意,诚意不足,如何修好。”

    “是故。”荀谌总结道:“臣下以为,大王不必过分忧心袁显甫和袁显思修好一事。”

    “嗯,荀卿之言,确乎大有道理。”刘璋微微颔首道。

    荀谌见刘璋认同了他的看法,他补充了一句说道:“此处大王还需注意一点,即是不必急着发兵攻打袁显思和袁显甫,以免其二人情急之下,合兵到了一处,而是这段时间勿要动兵,以期袁显思和袁显甫兄弟再行争斗。”

    “荀君,度有一二不明。”从事郑度出问道:“荀君以袁显思和袁显甫二人之间嫌隙已深,难以修好,这一点度认为没有什么疑问,可如今邺城见夺,袁显思和袁显甫哪里还会再去争斗呢?他们就不担心为我军趁机,一一击破之。”

    “郑从事。”荀谌先是向郑度拱手致了一礼,而后回答起了郑度的疑问:“袁显思和袁显甫兄弟,非是顾全大局,能放得下仇怨的人。”

    “所故,如果大王逼得急了,二人或许会合力对抗大王,可如果大王不继续进兵,袁显思见袁显甫实力衰竭,必定会生出先期讨平袁显甫,然后再同大王抗衡的心思。”

    “袁显思会如此不智?”郑度还是有所疑问,大为不解。

    “非是其人不智,而是袁显思同袁显甫难以互信,仇怨已深,若无外敌,必当掀起大战,二者只能存一也。”荀谌笑了一笑,笑容中有对老东家长子和幼子斗争的无奈,也有对自己弃暗投明,归属于胜者一方的意兴。

    在最后,荀谌预言了一句:“若是大王从谌所言,坐而观之,不日袁显思和袁显甫兄弟必然生起争斗,交兵于渤海、河间之地。”

    “闻荀君所言,孤有一二想法。”刘璋斟酌着道出了他的计谋:“孤意遣使袁显思处,言推袁显思为魏公,且斥责袁显甫为乱贼,声明助阵袁显思,共讨袁显甫,助长袁显思攻伐袁显甫的心思,不知卿意下以为如何?”

    “有些不妥。”荀谌摇了摇头道:“大王若是遣使袁显思处,使河北生出两个魏公,袁显思说不得会有所疑虑,以大王驱虎吞狼,同时黄雀在后,放弃同袁显甫相争。”

    “大王所定下的策略,是过犹不及了,反倒容易打断来日袁显思和袁显甫兄弟相争的可能。”

    “是有些过犹不及。”刘璋点了点头,对于荀谌的看法给出了认同的态度。

    “不过。”荀谌向者为袁氏臣,今者为幕府臣子,他为刘璋画策道:“今者大王攻取邺城,得了袁显思留在邺城内的家小,若是大王遣使平原,声言为袁显思讨伐袁显甫,同时让使者带上袁显思的家小,送到袁显思的手上,袁显思必定认为大王心诚,当是不日发兵河间无疑。”

    “嗯。”刘璋应了一声,而后他斟酌起了荀谌的进言,片刻他颔首点头道:“荀君果是腹有良谋,才华出众,用袁显思的家小,取信于袁显思,换取袁显思同袁显甫相争相斗,事可成矣。”

    “倘若事成,河北为孤所有,卿功为第一。”刘璋为荀谌画出了一张大饼,也不是画饼,而是刘璋许下的承诺,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荀谌拱手致谢道:“臣下一介降人,得保全性命,有所效事,固是足矣,安敢望功勋第一的事情。”

    “这是哪里的话,有功的得到赏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安可辞让,使孤赏罚不明乎。”刘璋笑了笑说道,同时他出问:“遣使袁显思处的人选,孤意即是荀君画策,加之荀君为袁氏旧臣,同袁显思有些交情,不知荀君可否为孤往平原一行。”

    “大王,臣下非是良选。”荀谌辞让道:“向者臣为谋臣,多行诡谲之事,示人以狡诈,若是大王遣臣下前往,袁显思多半不能置信于臣下,对臣下的来意有所怀疑和猜忌,不得完成明公交付下的任务。”

    “即是如此,孤当选取他人。”刘璋从善如流,他应下了荀谌的说法,打算选择其他人作为使者。

    而荀谌这边在辞让使者的任务后,他拱手向刘璋推举了一个人选:“大王,崔君为袁氏旧臣,同袁显思也有一二交情,此外崔君为人天性坚刚,清忠高亮,素来示人以正道,若是遣崔君前往,必然可以取信于袁显思,让袁显思放开手脚去同袁显甫相争相斗。”

    刘璋目光移动,放到了崔琰的身上,崔琰作为文臣来说,于军略上有所不精,但他的为人矫然,有青松之操,是向来为人所知晓的,这样一个有名节的人,说出话是可信的,用来取信袁显思,是再合适不过的。

    只是刘璋不知道崔琰是否愿意前往,虽说袁谭非是崔琰的故主,但袁谭是崔琰的故主之子,帮助现在的君主去诓骗故主的儿子,这种事情崔琰心理上不太可能过得了关。

    思索了一二后,刘璋向崔琰说道:“崔君,今者孤意以卿为使,领袁显思家小,往平原郡一行,送予到袁显思手上,此外向袁显思宣读孤的令旨,贬斥袁显甫,推袁显思为魏公。”

    “此二事,均非虚言,盖实事也,故而非违心之举,此外至于他事,卿不言便可,不知卿是否愿为孤一行。”

    崔琰在先前荀谌推举他的时候默然不语,他沉默下,是不想往平原郡诓骗袁谭,而当下,刘璋向他许诺他作为使者,做的事情都是切实的事情,不会违逆他的本心和品洁,因而崔琰拱手应命道:“既是大王有令,臣下自当遵循。”

    见崔琰应下,刘璋心中松了口气,这能和袁谭搭上线,又能取信于袁谭的人物,一时间倒是不太好找,而今崔琰即是应下了使者的任务,那他就可以坐等袁谭和袁尚这对兄弟再起波澜,相争于河间。

    事不宜迟,刘璋任命崔琰为使者,来日北上邺城,从魏公府中取出袁谭的家小,而后崔琰再行东进,向平原郡奔去,在将袁谭家小送到袁谭手上的同时,给袁谭戴上一顶魏公的帽子,滋生袁谭谋取侵吞袁尚的野心。

    入夜。

    荀谌和崔琰二人对坐于庭中,来日崔琰就将远行,今夜荀谌当是要送上一送,作为别离之宴。

    “望崔君此去,马到功成。”荀谌举杯,向着崔琰祝道。

    崔琰却是神色闷闷,他满饮一杯后,摇了摇头说道:“旬月前你我还是袁氏的臣子,为袁氏出谋划策,与秦军对敌,而今旬月之后,你我变为秦王幕府的臣子,为秦王做起了事情。”

    “人生确乎不可琢磨也。”

    见崔琰这幅作态,荀谌有些后悔推举崔琰为使者,他担心崔琰向袁谭透露他们的真实意图,到时候事不可成,更是连累他这个出谋划策,又行推举崔琰的人,落不得一个好字。

    不过片刻的担忧,这份忧心就消弭殆尽,荀谌以他对崔琰的了解,以及崔琰的品性,崔琰当是不会向袁谭透露什么内情,将他们的真实意图暴露给袁谭,使袁谭有了防备。

    只是心中念头如此,荀谌口中还是试探了一句:“听崔君之言,似是还存着过去效事于袁氏的那份忠心乎?”

    “非也。”崔琰肯定的摇了摇头,他露出一抹苦笑:“我不过是有所感切罢了,今日琰既然归效于秦王,自然是凡事以秦王马首是瞻,无有其他的念头,袁氏之所在,已然是旧事,无所为念。”

    荀谌点了点头,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果是以崔琰的为人,做不出谋叛的事情来。

    第二日。

    荀谌于雒阳城门前送别了崔琰,他望着崔琰快马加鞭北上的身影,心中邀祝崔琰此去马到功成,而他也可以凭借这桩谋略,在秦王幕府站稳脚跟,来日攀龙附凤,不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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