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纬一早出门的时候,见府里刚好进了一批筹备婚礼的用具。
有红绸、灯笼、喜字等,盛满了几个大箱子。
一个下人正积极地将一条红绸试挂于屋檐下,展示给苏氏看。
红绸随风摆动,透着火红的喜庆。
一旁的下人都惊叹好看,苏氏也满意地点头,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悦。
夏舒纬远远看着这一幕,双眸透出一股冷意。
魏明瑶和魏浮生昨日失手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
一个小女子他们都算计不明白,真真是废物,不中用。
此人废物的人,竟还想着替他出气。
他们坑害夏桉不成,夏桉此后定是会加强防备。
看来,这大婚倒是要如期地举行了。
今日早朝过后,听说父亲会去静安府解决魏浮生的事。他做为夏桉的兄长,本也应该出面。
他昨夜借口今日翰林院有重要的差事,没办法陪同父亲同去,夏光淳听说是公事,让他以公事为重,不必他同往。
这件事,他半点面也不想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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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舒纬面色沉沉地出了府,坐上马车去往翰林院。
到了之后,见于成仁正面色悦然地从欧阳大学士的屋子内走出。
夏舒纬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最近老师似乎时常单独叫于成仁谈话,他已经见过不下三次。
另一个同僚走到他身边。
“这回咱们成仁兄可真的要成仁了,他的一条经史论,被大学士看中,大学士正让他做一本全新的史册,到时候献给陛下呢。咱们翰林院可是好久没有什么史册经论出现了,他这次若是能得陛下赏识,搞不好我们那个学士的空缺,就是他的了。”
夏舒纬目光从于成仁身上移开,看向身旁的同僚。
“此前好像没有听说?”
“嗨,你不是被派往淮州吗?便是那时候,成仁兄提出的观点。大学士如此才让他编撰成一册经论。”
夏舒纬状似恍然地点头。
翰林院最近有个学士的空缺,此前他曾想过,他从淮州带着功绩回来,最低也能让他升为学士。
结果除了得了些没用的身外之物,其他竟是一点有用的好处也没捞到。
实际上,如今想想,身为翰林侍读,若想在翰林院升得高位,获得经史方面的成就才是正道。
但眼下这状况,于成仁显然已经早于他一步。
而有价值的经史论,又岂是那么容易想到的。
即便他费尽脑汁想到了,或许到那时,于成仁的成果已经献到了陛下面前,他怎么都晚了一步。
进了办公的中楼院,夏舒纬在自己位置坐下。
然后看着于成仁快步走了进来,从自己的公务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大摞书卷,之后捧着那一摞书卷又出了中楼院,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行去。
夏舒纬盯了盯他桌子抽屉的位置。
下午,欧阳大学召夏舒纬进了书房。
夏舒纬进去后,恭敬地躬身施礼:“见过大学士。”
欧阳大学士着一身红色官服,白色胡须长长的垂下,他笑着对夏舒纬道:“如何,从淮州回来后,可是好好歇过来了?”
“回大学士,已经歇好了。臣年纪轻,很快就恢复了。”
“那就好。这一次你辅助三皇子,表现得很不错,尤其是与南理国建交,可谓很有意义。既然你已经休息好,明日午后,便由你进宫去为陛下继续讲解《尚书》吧。”
夏舒纬点头:“是。”
“陛下对《尚书》已经烂读于心,这些四书五经,我们年年讲、月月讲,于陛下而言并不陌生。重点是要与陛下一起讨论书中的政治文化意义,与陛下思想产生一些碰撞,最好能一起探讨出一些新的论点出来。
你便好好发挥你的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长处,好好为陛下讲出些新意来。”
夏舒纬略微低眉:“属下知道了。”
退出欧阳大学士的书房,夏舒纬眉头微微凝着。
回到自己的公务桌旁,夏舒纬取出桌上放着的《尚书》随意翻看了几页。
这《尚书》,他早已倒背如流,至于新意。
他看向了于成仁的书桌,眸色越发变得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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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藏书阁,于成仁正在书架上仔细翻找自己想要的史书。
找了好半晌,终于从里面的一个书架上,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籍。
他兴冲冲握着书籍回到藏书阁中间的书桌旁,刚要坐下来,却发现,自己刚刚写的一页手稿上面,不知何时落下一张字条。
于成仁有些莫名地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字。
“守住手稿,小心被窃。”
于成仁面色一惊,将那纸条取了起来,前后翻看了一下,除了这八个字,再无其他。
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在藏书阁四处看了看。
这藏书阁除了他,并无其他人。
他匆匆走到藏书阁的门口,问守门的老者:“请问,刚刚有谁来过这里?”
那老者摇摇头:“于大人,今日除了你,还无人进这藏书阁呢。”
于成仁眼眸眯了眯。
那老者问:“于大人是有什么事?”
于成仁将手中的字条团成团。
“并无。”
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立刻进了藏书阁。
那老者摸了摸袖口里鼓鼓囊囊地一包银子,正经地继续守着大门处。
于成仁将自己的一大摞手稿全部都拢在了一起。
想了想,最后带着找好的书籍,匆匆离开了藏书阁。
若有人要窃,窃的便是他如今的经史论点。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钻研的学术成就,谁人这么无耻,竟要窃取这个?
他这部史传若是写好了,就有了学术成就,到时候很有可能升为学士。
那人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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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朝之后,夏光淳前往静安府,处理昨日魏浮生坑害夏桉的事情。
到了静安府,毅远候已经等在了那里。
静安知府王广泉面带一副假笑,在书房内会见了他们二人。
“夏尚书,侯爷,你们看这事闹的,原本你们两府可是亲家,这孩子们还闹上了。”
王广泉是什么货色,夏光淳和魏金城心知肚明。
只不过碍于两府颜面,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然这次事情,毕竟是魏府理亏。
魏金城率先开口道:“夏尚书,是我教子无方,差一点误伤了桉儿。我这个逆子,向来喜好与人开玩笑。昨日他是受人蒙蔽,并不知屋内的女子是桉儿,若是知道,他是绝不会愚弄桉儿的。我们两府的关系,他们之间可是如兄妹一般的。这绝对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