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原本打算出面喝止、甚至怒骂张大川和沐昭宁一通的蔺怀素,事到临头,彻底犹豫了。
有心当做没看见,转身回山洞中继续修炼,可那水中“啵啵”的浪花,还有时而低沉、时而幽怨的嘤咛娇哼,就好似魔音一般,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根本挥之不去。
蔺怀素隐匿在暗处,天人交战了许久,最终,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
“为什么一定要赶走他们呢?”
“或许,这就是天道给我的机会。”
“我修无情大道,正常情况下,其他的情感都好说,可这男女之情、肉体之欲,却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来磨砺我自己的向道之心。”
蔺怀素突然就释怀了。
修炼无情大道的人,岂能被眼前这种俗世红尘的情欲念所干扰?
若是连这种场面都无法平静面对,还修什么无情大道呢?
真正的无情之道,应该是面对这种男欢女爱的画面,就像是普通人看牲口之间的交配一样,不应该有任何心境上的波动才对。
想到这里,这位道号“衍寂真人”的圣人门徒,深呼吸一口后,直接原地盘坐了下来。
她不再避讳什么,而是就这般一边打坐运功,一边堂而皇之的观看起来,誓要将自己的道心磨炼到可以对红尘情欲熟视无睹的程度。
而这一切,因为她修为高深,再加上有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水中激情四射的二人似乎全然不知情。
转眼间,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伴随着一声嘶吼,湖中水乳交融的二人终于暂时分开了。
两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仰躺在湖面上,任由水波推动,载着他们在湖面上轻盈飘动。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后,水面上的二人重新相拥在一起,一边温存嬉笑,一边享受着深夜难得的安宁与祥和。
因为没有其他杂音的干扰,再加上修士本就灵觉敏锐,藏在暗处的蔺怀素甚至能听到张大川和沐昭宁在聊些什么。
某个瞬间,沐昭宁忽然面有狐疑,在湖面上坐起来,朝着四周看了看,小声同张大川说:
“夫君,你刚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总感觉暗中好像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们,可仔细查探四周,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听到这话,最先紧张的不是张大川,而是蔺怀素。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泄露出丝毫的异动。
也是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藏在这里偷看了那对野鸳鸯水乳交融的全过程。
“以我的修为,那沐昭宁应该不可能发现我才对吧?”蔺怀素心中迟疑。
她没有妄动,否则,容易弄成不打自招。
与此同时,湖面上与沐昭宁挨在一块儿的张大川也下意识坐起身来,散开神识,朝着四周扫视、搜寻。
片刻后,他皱眉对沐昭宁说:
“没有啊,你是出现错觉了吧?”
“这么晚了,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一边说话,张大川一边挥手泼出一道水幕,在先天真元的辅助下,让这一道水幕遮蔽在了他和沐昭宁四周。
随后,他直接冲着周围大喊了几声:
“出来吧,看了这么久的戏,真以为我们发现不了你么?”
声音响彻天际,在湖面上荡起一层层的回音。
沐昭宁见他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诈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满口好笑。
“你这纯粹是把别人当傻子啊。”
“真要是有人藏着,谁会这么傻乎乎的被你诈出来?”
和前面一样,沐昭宁这话一出口,最先松了口气,依旧是做为暗中第三者的蔺怀素。
她确信自己没有被发现了。
此时,湖面上那二人又重新平躺了下来。
只见张大川伸手将光溜溜的沐昭宁捞进怀中,手掌轻轻摩挲着那光滑的香肩雪背,口中悠悠然道:
“其实就是你疑神疑鬼了,这整座神岛都是道衍宫的临时驻地,而道衍宫的弟子平日里也基本不会来这边活动,何况这大半夜的,就更不可能有人了。”
“真要是有人,肯定是道衍宫那位灭绝师太御下不严的结果。”
“门中弟子大半夜不睡觉,也不修炼,偏偏跑到湖边来,这是想干什么?”
“不是偷情就是私会啊!”
灭绝师太?
沐昭宁觉得这个称呼很新奇,而且很莫名的,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对方具体是谁。
她抿嘴窃笑道:
“你倒是会给人取外号,这个‘灭绝师太’,说的肯定是那位圣女殿下的师尊,衍寂真人吧?”
张大川理所当然地点头:
“当然,不是她还能有谁?”
“管天管地,还管人谈情说爱。天生男女,自然就有男女之情,肉欢之欲。她自己修无情道也罢了,还要让别人也断绝七情六欲,这不是灭绝人性是什么?”
“按说她长得也不差,却偏偏这般厌恶男欢女爱的事情,还自号‘衍寂’,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女人,怕不是天生性冷淡吧?”
沐昭宁又听到了一个新词语:
性冷淡。
她眨了眨眼,美目流动异彩,颇为好奇地望着张大川:
“性冷淡……夫君,你们家乡那边,还真是跟南天域有很大的差别呢,我已经不记得从你口中听到过多少新鲜的词话了。”
张大川非常淡定,笑道:
“没事,以后会更多的。”
他心道,将来若是有机会,带这位美少妇去一趟地球,那才是真正的开眼呢。
然而,他们两人聊得开心,暗中竖着耳朵偷听的蔺怀素,却是头发都差点儿气得立了起来。
该死的登徒子,竟然如此胡言乱语的揣测、抹黑她!
她道号衍寂,是意指“衍生大道、寂灭情欲”,灭的七情六欲,可不是什么人性。
“本座若真是灭绝了人性,你们这两个无耻之徒,还能有机会躺在这里议论我吗?”蔺怀素捏紧十指,心中一阵恼恨。
好在,玩笑过后,沐昭宁后面讲的话,让她稍微好受了些——
“夫君,玩笑归玩笑,但这些话,除我之外,你心里想想就行,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再怎么样,人家也帮了我们苏家,对我们有恩,最好是别这么乱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