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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四十二人入册

    顾清萍抬眸:“可这口子之后,恐怕会有更多。”

    “我知。”朱标转首,“所以我要堵的,不是‘裘慎’,而是齐王。”

    她轻声:“您已有打算?”

    朱标望着堂中新设的“问道馆”牌匾,轻语:“裘慎敢挑名位之责,我就让他尝尝‘名’与‘责’的真意。”

    “再过三日,我亲登讲席,设一题——《储位可议否?》”

    顾清萍一惊:“您……这是要主动挑开?”

    朱标神色平静:“他们以为我不敢说,那我便说。”

    “他们以为我只敢回言,那我便主动设问。”

    “只要我掌控局面,我说什么,他们才不敢回什么。”

    顾清萍望着他目光中的锋锐,一时怔神。

    “殿下……”她轻轻开口,“您已然学会不再等局,而是起局。”

    朱标轻笑:“皇叔替我挡了太多局,如今——我要自己替他扛几剑。”

    三日后,建德堂外,士子云集,问道馆座无虚席。

    朱标亲临讲席,身着东宫素绯,手执白简,立于堂前,目光所及,皆肃然静听。

    “今日之题,非策,非辩,是问。”

    他朗声开口:“诸位皆为国子监、太学中人,讲政讲礼,皆本于典籍,学于世道。”

    “我今日只问一句——储君之位,可议否?”

    堂下一片震动。

    韩清风率先起身:“殿下此问,愿听其意。”

    朱标点头:“诸位所讲,常言‘道统’,却避‘人主’。而储位既系于国统,又存于人间,若不敢言、不肯论,何来明政?”

    “我非为己辩,只为正此纲。”

    “诸位以为,储君之责,止于承命?止于守节?”

    “若是,我不配为太子。”

    “但若责任既重,亦当有问。故我设此题,望诸君畅言。”

    “讲其宜讲,不拘朝章;言其可议,不避尊卑。”

    语落,堂中沉寂片刻。

    一名年约三旬的讲士拱手而出:“若殿下允我直言,学生愿为开讲之人。”

    朱标轻拱手:“请。”

    那人朗声而答:“太子之位,承命于君,但行事于朝。若其德不配位,则应言而上奏;若其政有可议,则应指而正之。”

    “此非夺储,乃保统。”

    堂中轻声低语。

    第二位讲士亦起:“然太子未即位,其政未掌,其命未张;若过议其位,是为妄言,是为诛心。”

    朱标面色如常,微微颔首:“二者皆有所本。”

    “所以我设此题,不为自辩,而为天下储君,立一言之准。”

    “凡有大位者,应知‘议’非羞事,‘责’非难听。”

    “若一人贵而不可议、尊而不可问——那他便不是太子,而是祸首。”

    他顿了顿,声音平缓却笃定:“我朱标在此,不避问,不避言。”

    “只愿来日若承大统,能受万言之议,立百世之名。”

    堂内鼓掌雷动,诸士齐起。

    顾清萍在帷幕后望着他,神色柔和,眼中泛起一丝热意。

    她低声自语:“他终于,敢面对那‘位’了。”

    朱瀚缓缓合上手中的策文,身侧夜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映在王府书阁的墨砖之上。

    他静坐片刻,手指轻轻扣在扶手上,像在思索,又像在等待。

    “王爷。”黄祁自外步入,行礼低声道:“殿下今日本堂讲毕,未直返东宫,而是独往御花园,坐了良久。”

    朱瀚抬眼望向窗外夜色:“他在想事。”

    “属下揣测,或与陛下近来不召朝、偶露疲色有关。”

    黄祁低声补了一句,“太医虽说无忧,但东宫怕已有所觉。”

    朱瀚沉吟良久,终低声道:“朱标……走到了真正要思‘继统’之时。”

    黄祁屏息静立。

    朱瀚道:“从前他讲学,是为了立威、稳东宫,如今却已不止于此。他今日敢开口问‘储位可议’,明日便要扛起‘天下可统’。”

    “但越是如此,我越不能再替他挡。”

    黄祁欲言又止。

    “让他自己扛。”朱瀚淡声,“哪怕他要扛着走进陛下的眼前。”

    “我只需守住朝局,不叫他折在他该学会走路的路上。”

    说罢,他伸手取来墙上挂钟,缓缓一拨,朱瀚自言般轻语一句:“这一夜,应当无梦。”

    而这一夜,东宫却灯火不息。

    朱标独坐于书阁,前案未曾收卷。

    他眉眼沉静,神色并无忧容,却分明不眠。

    顾清萍悄然入内,披衣送茶,将盏放在他手边,轻声道:“殿下,夜深露重,仍未歇息?”

    朱标未转头,只低声一语:“陛下,可好?”

    顾清萍一怔,随即柔声:“白日太医回禀,说陛下脉息稳,气弱而不虚,适合调养。”

    朱标点点头,复又沉默。

    顾清萍坐到他对面,柔声道:“您已非少年,讲策回锋,驭人立局,皆已自如。您今日所言,已传至内阁之耳。”

    朱标抬眼:“他们怎么说?”

    “内阁无言,但翰林院三位侍讲连夜求观讲稿,国子监亦有士子请记原题,传为‘当代三问’。”

    朱标微微一笑,眼神却清冷:“他们不是为问,而是为局。”

    “这天下的人,从不关心太子如何‘继’,只在乎皇上何时‘不在’。”

    顾清萍望着他:“所以,您才亲身设此局?”

    朱标低语:“我已不能等。”

    “再不走上前一步,我便永远只是个在皇叔身后、在陛下羽翼下、在群臣背后‘被信任’的太子。”

    他站起身,拂过案上文卷,轻声道:“我不愿再等那把椅子空出来我再坐上去。”

    “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之为太子,不因陛下宠爱,不因皇叔庇佑,不因储位天命。”

    “而是因为我自己,站得住。”

    顾清萍轻轻一笑:“是‘走到’,不是‘等到’。”

    朱标望着她,目中柔和:“是。”

    数日后,朝中传出消息,朱元璋忽然下旨,召东宫太子至文华殿“讲书”。

    朝堂之上,一时间低语不绝。

    而朱标,接旨之后,当晚便起程整理所讲文书,未有丝毫犹疑。

    当日清晨,朱标着朝服步入文华殿,堂中静坐,朱元璋高坐案后,神色如常,未有疲意,唯眉眼之间隐有些许肃色。

    “讲书吧。”朱元璋只此一句。

    朱标顿首,展开手中文卷,高声朗读:

    “《春秋左氏传》有言,‘政由己出,则人不服;政出公议,则民安而官定。’”

    “东宫之设,不为荣宠,而为大统所归。若一日太子之位不可议,国家则无公论;若一日太子不可责,天下则失纲常。”

    “臣以为——太子之责,在于为君后而不自逸;太子之位,在于承大统而非得独宠。”

    朱元璋静听,一言未发。

    朱标讲至后段,声调平稳却有力:

    “臣求位者,不为一人之子,乃为一国之储。若臣德不足,行不及礼,愿陛下亲诘之;若臣政可观,道可行,请陛下放臣于局,观其能否立一朝之纲。”

    话音落,殿中沉默半刻。

    朱元璋忽而起身,走至朱标案前,俯视他良久,忽一笑:“好一个‘放你于局,观你立纲’。”

    “你如今也敢与朕叫阵了。”

    朱标顿首叩地,语气恳切:“臣不敢叫阵,只求明责。”

    朱元璋转身回案,端坐不语,片刻后低声一句:“太子之位,非温室之花,非绒毯之座。”

    “你要知,你脚下走的是刀。”

    朱标起身,眼神澄彻:“臣愿履刃前行。”

    朱元璋缓缓点头:“你已能言‘愿’,那便试一试。”

    他唤来内侍:“传旨,自来岁始,东宫将录朝议一事,参与吏部月折、听内阁旬录,凡政言政事,太子皆得参列。”

    “从今起,你不再是空名东宫。”

    朱标闻言躬身再拜:“臣谢陛下隆恩,愿不辱位。”

    此时,王府书房。

    朱瀚独坐于榻前,披一袭单衣,面前案几陈着数册册录,皆是近来燕王府动静、京外流言之节录。

    黄祁拱手低语:“王爷,燕王朱棣近两月未入宫,府中却频设私宴,宴者多为北地旧将子弟。”

    “虽未及密议,但所谈多为军政旧事,未免引人猜测。”

    朱瀚轻轻一笑,似毫不在意:“他不甘,亦不服。”

    “自太子入朝听政后,朝中势如潮水向东宫聚拢,而燕王……已被朝局抛在后面了。”

    黄祁道:“属下查得,朱棣曾密言‘王叔不动,太子便无恃’,似是试图联王爷而抗太子。”

    朱瀚抬手,将一枚玉扳指转于指间,语气轻缓而寒:“他终究还是不死心。”

    “传我令,明日备马,入燕王府。”

    黄祁神色一紧:“王爷欲亲见朱棣?”

    “这一次,不再绕,不再劝。”

    朱瀚眸光深沉,“我要让他知道,储位之稳,不是靠我扶住,而是靠朱标撑住。”

    次日正午,朱瀚马车直入燕王府,未通告、未仪仗,直至后堂。

    朱棣正与旧将陶慎、杜湛于内厅品茶,忽闻朱瀚到来,面色一变,躬身迎至前庭。

    “皇叔驾临,小侄未得先闻,实为大罪。”

    朱瀚负手而立,神色从容,未言半句客套:“朱棣,我今日来,只说三句。”

    朱棣一愣。

    朱瀚淡淡道:“第一句,太子之位已入朝政,你若再存一念,他日必败。”

    朱棣眼神微闪,咬牙道:“太子虽得陛下之命,但朝中非尽皆心服。”

    “我知。”朱瀚道,“所以我说第二句——你若以为靠朝中旧臣、北地旧将便能撼东宫,那便是自误。”

    朱棣面色微僵。

    朱瀚逼视他:“我曾言,你要胜天下,不是胜朱标。”

    “你若不懂得这个道理,今后就别再提你是朱元璋的儿子。”

    朱棣低头沉声:“那第三句呢?”

    朱瀚缓缓吐出:“你若不退,我就亲手废你。”

    此言一出,朱棣猛然抬头,双目炯炯。

    “皇叔竟……如此偏护太子?”

    朱瀚微笑,目中无波:“不,是我信他有道,信你无德。”

    片刻沉默后,朱棣忽而拱手长拜,声音低沉:

    “孩儿明白了。”

    “这一回……我退。”

    朱瀚未言,只转身而去,步履从容。

    而宫中,朱标收到王府回录,静默片刻,忽对顾清萍道:“皇叔……去过燕王府。”

    “您可知其意?”

    朱标沉声:“他是在用‘退’,护我一世无患。”

    顾清萍眼中一动:“那您呢?”

    朱标道:“我不能一直在他护下。”

    “所以我要回礼。”

    “我自明日起,设‘都学堂’,开议旧制。以太子之名,推学成制,以学育政,所录者,必不得挂王党、不得归门阀。”

    “我要让天下知——东宫讲学,不是庇护之所,而是问政之始。”

    “既然皇叔放手,那我,便要掌局。”

    她望着朱标眼中那份平和中的锋意,心中忽而一颤。

    “殿下,如今不只在走路了。”

    “您……是在开始登阶了。”

    宫内各殿皆挂竹帘,置冰盆,唯独东宫建德堂,窗不闭,帘不垂。

    堂中讲席不设高座,朱标一袭素绸圆领袍,盘膝坐于台前,与十余位士子围案而论。

    他神色平和,眼中却自有一分锐意,仿佛不是在讲学,而是在试剑。

    “都学堂开设三日,已有四十二人入册。”

    顾清萍立于帘幕后,低声与吴琼道,“今日题为《礼制之施与政道之和》,是殿下亲拟。”

    “他在将‘学’纳入‘政’。”吴琼低声回应,“以堂代局,不立朝议而得舆情。”

    “而且,”顾清萍看向场中一位执简沉思的中年士人,“那位,是新入太学的魏执方,此人曾三次策举不中,却有‘未中之贤’之称。”

    “他今日坐于前席,殿下还亲自问策。”

    她顿了顿,眉眼微动,“这是在纳人。”

    “而且不纳高门之人,只纳无隙之才。”

    吴琼低声应是:“王爷虽已收手,但殿下并未因此停步。”

    “他是在铺自己的网。”

    讲席至午后散堂,朱标步出东宫内院,顾清萍为他送上一盏降温的山楂饮,他接过,微笑道:“今日堂中之语,你怎么看?”

    “魏执方之言最胜。”顾清萍轻声道,“他言‘礼不可隔政,政不可违情’,讲得虽是礼政交融,实则意在君臣之间。”

    朱标微顿:“你以为,他是在试我?”

    顾清萍未答,却望着他眼神轻问。

    朱标抿唇思忖片刻,终而一笑:“那就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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