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山派中有早起习武的规矩,对未按时抵到习武场的将有严惩。
天刚亮,我就自然醒了。昨夜是和衣而眠,衣服压得有点皱,我起身后就稍稍整理衣物。
等弄完听到对面床上也有了动静,我回过头就看见六师弟陆大有揉着睡眼对着我说“大师哥早”。
我对他点了点头后就出了房门,听到隔壁小师妹房里也有了动静,想来是小师妹也已经起床了。
我唤来店小二,让其去后院把我们的两匹马牵过来。
平时师傅管教比较严,因出游而夜宿外头的情况很少,虽然是师娘开口,怕也是不好,因此我早就定下赶早回华山的主意。
昨天热闹了一天,人们都趁着端午玩耍了一天,人们都起得比平时稍晚一些,酒馆大门外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我来到酒馆前厅,正跟掌柜结账,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喧闹。
我跟那掌柜不约而同望向街面上,只见有十来个壮汉正在经过,边走边吆喝着。
队伍里有四五个头戴平顶方巾,帽檐插着羽毛,身着箭袖青衣,腰缠红裹,其余人穿戴不一。
那掌柜有些见识,指点这些人小声对我说:“客官,那前面走的是衙役,后面的是帮役。一般公务只用一个衙役带着几个帮役就行,这下居然要四五个衙役同时出动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我心里想着就算有什么大事也跟我们没关系,脸上对掌柜表示赞同,嘴里却是催着掌柜赶紧计算账目。
那掌柜哆哆嗦嗦扒着算子,最后合计三钱银子。
我正准备掏银子,又听见一阵喧闹,望去又是一队衙丁。跟刚过去的一样,前面是四五个衙役,后面跟着六七个帮役。
这下可有意思了,我跟掌柜对望了一眼,我边把银子递了过去,边凝神留意着外面的声音。
……
“官爷,您快点,今早院子里闹了那么大动静,晚去了红妈可拦不住那群大爷了……”
“催什么,我看哪个兔崽子敢跑,今个谁跑了我就锁谁!”
“哎,这趟差下来,光这鞋底都磨去不少了,等会要跟红妈好好说说。”
“是是是,红妈肯定要谢这位爷。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烦的事,这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呀。”
“嘿嘿,肯定是哪嫖客上了火,动了刀子……”
……
这群人走得很是匆忙,才一会儿工夫已经走远了,后面的话更是听不清。
从听来的那几句话,我猜测着是哪个妓院出了乱子。
我不禁想起了那个灯火辉煌的楼院那个妖娆的女子,会不是那么巧?越往下面想去,越是让我不安。
我正在忐忑时,刘师弟和小师妹也来到正厅。
六师弟性格活泼,笑着问我:“大师哥,我们是不是准备出发了?刚刚我看见小二已经把我们的马匹牵出来了。”
“是的,我们一会就出发,账我已经跟掌柜算清了。”我点了点头。
小师妹闻言,却是走了过来,拉着我的衣袖,恋恋不舍的对我道:“大师哥,我还没有玩够,要不我们再玩一天,傍晚再回去吧。”
小女孩的心性,望着小师妹那祈求的眼神,我几乎就要答应了。只是当下我的心里还有事,也不想多滞留。
我只能用师娘来当挡箭牌,对岳灵珊劝解道:“小师妹,我们走之前师娘叮嘱过,要我们赶早就回去。如果我们再玩下去,只怕到时候师傅会关我们禁闭的。”
陆大有之前因偷懒也被关过几次小禁闭,不想因这点小事情再来一次“故地重游”,也是相劝:“小师妹,大师哥说的有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师傅还有任务交给我们的。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吧。”
小师妹看到我和陆大有都不同意,也知道我们说的是事实,只好改变主意跟着我们回去了。
我和陆大有一人牵着一匹马,小师妹坐在我牵的马上东装西望。
身边的行人却是慢慢多起来了。只是刚睡醒的人都有几分朦胧,再加上我们所在位置离城门也不远,所以我让陆大有跟我一起走路,出了城再骑马而行。
一顿饭的工夫,我们走到了城门口,却看到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看样子城门还是禁闭的。
顿时我感到有些奇怪,眼下已是初夏,天亮的早,一般这个时候城门早就开放了。
我正在纳闷,听到坐在马上的小师妹喊着:“大师哥,城门口贴着一个官榜,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那些人都在围着看呢。”
茶馆里评书总是将江湖人物描绘成“高来高去”“来无影去无踪”,出入王府皇宫如履平地,百万军中取主帅首级如探囊取物。
其实若说翻过这城门并不是太难,现在四海升平,光天化日之下逾越城墙无疑是自找麻烦,将自己和门派放在官府对立面,所以江湖人大都在明面上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
我听了小师妹的话,估猜这时城门未开与那官榜大有关联。于是我接过陆大有手里的缰绳,吩咐着:“六师弟,你去看看那官榜上写着什么,我和小师妹在这里等着你。”
“好嘞。”陆大有也是坐不住的性子,早想去看热闹了,听了我的吩咐忙把手里的缰绳递给我,如泥鳅般挤进人群。
“他二哥,我着急出城去收账呢,这城门还不开。”
“好像在闹什么大盗,官府怕走了贼吧。”
“哎,昨晚棉花糖好卖多做了几笔买卖,没有回去在他小舅家过夜,今天孩子他娘还在家里等着呢。”
……
我牵着马在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等待着陆大有打探消息回来,旁边有几堆人都在议论着。
一会儿陆大有回来了,没等我开口,岳灵珊先出声询问。
“大师哥、小师妹,我刚才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那官榜上说昨晚城里发生了几起命案,现在情况未明,今天晚些开放城门。”
先前我旁边议论的人群里看到我们这边有人去看官榜回来,也凑了过来询问情况。
一个中年蓝衣汉子对着我们拱了拱手,出口询问:“兄弟,寻个方便。我急着出城,不知官榜上有没有写着这城门几时开放?”
出门在外靠的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看到蓝衣汉子甚是有理,我对其映像极好,对陆大有点了点头。
陆大有也对着蓝衣汉子回拱了手,说道:“官榜上说昨晚城里万江堂和宜春院里出了命案,现正勘察案情,待确定凶人相貌后再开放城门,依次检查出城,上面并没有写具体何时开放。”
万江堂?宜春院?我的心咯噔一下,那么巧?昨天万江堂的岑玉和宜春院的思思姑娘同时约我见面,昨夜万江堂和宜春院同时发生命案?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接过话茬:“老头我三十年前也遇到过今天类似的情况,当时我也是打算出城办货,谁知头一天晚上城里也是出了大案,官老爷怕案情未明放走了犯人,也是延后开城门,那时我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才打开城门。”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急忙问:“那后来呢,捉到没犯人没?”
刚刚开口的老头子也有几分卖弄,在那里讲得精彩四溢,众人纷纷听得有趣,纷纷提出疑问,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忘掉了自己在等着城门开放呢。
我有些好笑,不愿意跟那些人东侃西聊,也算是听明白了状况。我牵着马走开了几步,那陆大有看我走开了几步,也是跟了过来,只有还坐在马上的小师妹刚听上瘾我却牵马离开有点不满意。
“大师哥,怎么了?”陆大有问我。
“没事,现在出不了城,我们先找个地方去喝点茶等着就是。”我回答道。
“大师哥,那个岑玉不是不就是万江堂的么?”可能是岳灵珊对万江堂有点印象,出口问我。
“那万江堂可有上百号人呢,那岑玉就是个酸秀才,不会什么武功。”我也不想给小师妹讲我跟岑玉的过往,只是一句话带过。因为要讲清楚,那就得把上次兴盛镖局失镖的事从头说起,其中甚是脏脏,我也不愿意天真无邪的小师妹过早接触到。
我们寻到不远处有一个高升茶馆,可以看到城门这边,城门一旦开了我们可以立刻知道。
我们把马系在茶馆门口柱子上,坐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上,让茶博士上了三碗茶。于是我们一边饮着茶一边闲聊着,同时我的耳朵也在留意着茶馆里的人交谈。
我们对角桌坐着两个大汉,雄眉大眼,壮硕劲装,桌角边还各自放着一根短棍,看样子是护院之类的。
茶馆里大都是出城门未果的,所以交谈的内容大都跟此有关。
不过我扫视了一遍茶馆内,除了我们和那两个大汉,其余的都是普通百姓,所以我对那两个大汉交谈内容更是留意。
“张哥,听说是那万江堂堂主万胜雄在自家宅子里被人杀了?”
“我有个弟兄住在万堂主宅子附近,听说今早万江堂几个堂主召集了数十号人把那宅子围得严严实实,那二堂主司马哲颜更是发誓要给万堂主报仇雪恨。”
“都是刀口混日子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
“那个宜春院死了个娘们,据说还是头牌,听说长得跟花似的,死了真可惜。”
“是呀,不如给我们兄弟俩玩玩呢。”
……
万江堂死的是万胜雄,死了就死了吧。
宜春院的头牌姑娘,不会是思思姑娘吧?我的心蹦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