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则与令狐冲说了许多话,其中大部分是平素从没有说过的,或许宁中则认为令狐冲经过此事将会成熟些,又或者是慈母怕爱子上当而把骗子的林林种种说个清楚明白。
最后宁中则吩咐令狐冲:“冲儿,这事你先别告诉你师傅,一切由师娘为你做主。”
此事已不仅仅是天知地知令狐冲知宁中则知,天下还有第五人在“在场”,那便是我。
看来,宁中则也是深知枕边人岳不群秉性,凡是都讲谦谦君子不可欺。
只怕这岳不群越是小心翼翼,愈是讲究个尽善尽美童叟无欺,最后心魔反弹将酿下滔天大祸,毕竟人生在世谁能无过,过犹不及呐。
令狐冲心结已了,满是轻松走了出去。
那宁中则慈爱的看着令狐冲远去,暗哼“那鱼烨选和贯展德如此行径,自是欺我华山无人”。老虎自幼便会吃人,哪怕生了小虎崽或年迈力衰的时候亦会吃人。
我修道已有小成,魂识自是察觉了那宁中则溢出的一丝凶光,怕是此事仍有后续。
“令狐冲,你有一个好师娘。”我对令狐冲莫名其妙说了这句。
令狐冲自是没有察觉我的深意,答曰:“自是,师娘从小就疼爱我。”
第二天的明媚阳光照进了兴盛镖局的院子,那个年过五旬的贯展德有点坐立不安,来回走动。
看见溥画才走进来,贯展德忙吩咐镖丁守住外面不得任何人靠近,忙不迭拉着溥画快步走进内室。
“怎么了,老爷?”溥画有点奇怪。在外溥画称呼贯展德为总镖头,私下却称老爷。
“今早起床,我发现枕头边多了这么一张字条,你看看。”贯展德递给溥画一张小纸条。
只见小纸条上写着“好自为之”四个大字,字迹清秀,极像女子所说。
“老爷,这是何意?”溥画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也不知道,看着样子是警告之意,不然既能身手能够不被察觉在我枕边留书,那趁我睡梦中取我性命那是轻而易举。我也没有什么仇家呀。”
贯展德有点后怕,年纪大了更是怕死。
两人也没议论个所以然来。
突然院外有点吵闹,看守的镖丁禀报,说二镖头有要事需要见总镖头。
贯展德听后,打开了门,让常昊右进来。
常昊右满头大汗、气旋嘘嘘,看样子是跑过来的。
“总镖头……出大事了……出大事了……鱼烨选死了!”常昊右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贯展德和溥画倶是一惊,忙让常昊右细说。
常昊右拿起桌上一杯茶就喝,也不管是谁的,好不容易把气喘顺了。
“总镖头,我早上路过双鱼会,却看见里面乱哄哄的,肯定出事了。我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鱼烨选昨晚被人杀人在卧室里了。我一听马上跑回来报讯。”
常昊右又接了一句:“会不会是莫刁门的漏网之鱼干的?”
贯展德想开口,却看见溥画给他递眼色,像是有什么要说的。虽不知道溥画什么意思,要说什么,毕竟溥画是自己的心腹,看来是不想让常昊右知道。
贯展德踱了几步,整理下思绪,对常昊右道:“没事,莫刁门就莫充和刁月贞武艺高点,其余都是偷儿,他们已经被我们废了。那鱼烨选不是什么好鸟,怕是自己惹了什么仇家吧,跟我们没有关系。”
“对了,那岑玉之前仗着鱼烨选的信任,挤压充封。现在鱼烨选死了,怕是双鱼会容不下他了。老二,你立刻去找一下岑玉,如果他想过来,我们欢迎,那岑玉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贯展德补充了一句。
“是”常昊右急急忙忙来又是匆匆忙忙走。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贯展德问溥画“你刚才有何事要说?”
“老爷,我看这事蹊跷,我看那杀鱼烨选和留纸条的是同一个人。”
溥画舔了舔舌头,看来是刚才思绪万千现在喉咙发干,而常昊右把自己的茶喝掉了。
“你是说你华山”贯展德没说完,他相信溥画已经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看来是咱们欺负了小的,大的出来了。”
“是那岳不群?”
“不像,那纸条上的字秀气,像是女子手笔。我猜测是岳不群的妻子宁中则。”
“宁中则?”贯展德有点奇怪。
溥画解释道:“老爷有所不知,据传宁中则的武艺其实比岳不群要高,只是平时都隐身在丈夫身后,岳不群看妻子练剑都称赞为无双无对宁氏一剑,所以江湖人大都只知君子剑岳不群而不知宁中则。”
“那宁中则是何意?”听说宁中则武艺比岳不群更高,贯展德更是心虚。
“老爷,这就是警告。”
“你赶快去备马,我们去华山亲自去请罪。”贯展德有点慌。
“老爷,此时去请罪不妥,怕是华山派也不愿意人知晓,要不然不会深夜夜闯。”溥画制止了贯展德。
“那我们该怎么做?”贯展德一听,溥画的话在理。
“我们立刻安排人四处传播鱼烨选乃被莫刁门余孽报复所杀。快到端午节了,我们也备下一份厚礼去华山,先是感谢华山仗义援手顺利找回了失镖,又言夺镖匪徒仍有漏网之鱼,居然气势汹汹报复杀死了鱼烨选,万一有事要请华山派看在武林同道的情谊上再次予以援手。”
“好好好”贯展德听完连称了三个好,同时说:“溥画,别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去办吧。”
贯展德吩咐完,溥画就立即出去运作了。
此时贯展德才稍稍心安,自己大半辈子行走江湖,这回偷梁换柱嫁祸于人还是头回。
事前不安,事后也不安,但是没法,那批珠宝是西安府内官老爷的,若是丢了,赔偿不说,镖局的牌子算是砸了,再加上没有办好官老爷的差,肯定也有小鞋。
自己老了,也有几个积蓄,问题不大,关键是还有几十个弟兄跟自己混饭吃。事到如今,只是希望这事到此为止吧。
到了傍晚,常昊右回来禀报:“四处找寻不到岑玉,听他们帮众说岑玉昨天恰好不在帮众,说是出去串门了。我派人四处打探,有个野郎中之前给双鱼会治过几次外伤,说是在城外看见过一个外貌像是岑玉的,听到野郎中唤他却是跑开了,野郎中还以为是认错人了,也没在意。”
“只怕那岑玉听说了鱼烨选被人杀了,感觉不对劲,躲起来了。那算了,你找找看吧,尽尽人事。”贯展德沉吟了片刻。
又过了一天,溥画亲自去给华山派送端午贺礼。
当天傍晚回来,一回来就进了贯展德内室。贯展德听说岳不群没在是宁中则接待的,说了句很好,却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时间又过了旬月,海丰楼照旧宾客盈门。
当天最大的话题就是,双鱼会被万江堂吞并了,那头领充封被手下告发平素的不法行径,已经被官府捉去了。
而听说双鱼会没了和充封被捉了的消息,几个受害苦主都状着胆子去官府举报之前曾被充封领人敲诈勒索过,甚至还调戏了人家的丫鬟。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
酒客们纷纷议论这充封怕是从牢里出不来了。
世事无常。
可惜那远在荒芜之处的莫充、刁月贞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他们正相依为命远离着这个吃人的江湖。
兴盛镖局依旧走着镖,众镖丁继续刀头舔血的生活。
那个野郎中依旧在走家串户,只是在被万江堂请去治伤时意外发现万江堂五堂主跟当初的那个岑玉那么相似。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