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佛堂
虞老夫人已经跪了足足两个时辰,一双腿早就麻木,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砰的一声,没忍住摔倒在地
“咚!”
木鱼声戛然而止。
虞老夫人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愣是不敢呼疼,四周气氛被凝肃包围,仿佛下一秒就要置身于地狱般。
只见徐太后轻轻一抬手,苏嬷嬷弓着腰上前,慢慢地将人搀扶起来,等徐太后站起身时才露出整张脸。
其实徐太后也不过三十多岁,保养极好,肤色白皙如玉,眉眼精致,一张脸足以用雍容华贵,国色芳香这八个字来形容。
真正令人望而生畏的是那双眼,凤眸轻轻睥睨,竟散发着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
“太,太后。”虞老夫人撑着身子跪着磕头:“臣妇给太后请安。”
徐太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虞老夫人,眉头轻轻一皱,语气裹挟着寒冰似的:“起来吧。”
等候的片刻仿佛经历了许久,虞老夫人颤抖着爬起身。
许是跪地太久,两条腿已经逐渐不听使唤了,踉踉跄跄几次才站稳。
苏嬷嬷提醒:“太后,时辰不早了,该去荣宝宫了。”
徐太后轻轻颔首。
一路朝着荣宝宫的方向走,半路上小太监将荣宝宫发生的事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徐太后听闻脸色越来越阴沉,嘴角勾起:“哀家可没忘了几年前在哀家面前伏小做低的模样,才几年而已,怎敢张狂如此?”
说话间小太监扯着嗓音喊了句:“太后驾到!”
哗啦!
众人起身。
徐太后的视线直接落在了虞知宁身上,指尖不自觉掐紧,眼眶隐隐有些泛红,不复刚才的冷若冰霜,往前走几步。
“太后。”苏嬷嬷提醒。
徐太后才停下脚,转而去了位置坐下后,摆摆手:“平身。”
“谢太后。”
众人起身落座。
“哪位是长宁郡主?”苏嬷嬷站在徐太后身边,环顾一圈。
虞知宁闻声站了出来,苏嬷嬷弯着腰来到了虞知宁身边:“郡主,今日这接风洗尘宴是太后专门为了您准备的,您怎么坐在这?您的位置在太后身边。”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四周都能听见。
离得最近的便是宋氏和虞沁楚,二人脸色微变。
“不是宴请虞国公府么?”
“怎成了单独宴请长宁郡主?”
“我听闻太后是看在虞大夫人的面子上,对长宁郡主多有几分照拂,今儿昌公公传旨时,确实只邀郡主入宫,可不知怎么,又变成了虞家全府进宫。”
京城的消息只要想打听,一点也不难。
虞知宁在苏嬷嬷的指引下来到了徐太后身边,她同样很激动,上前屈膝,却被一双温柔细腻的手给制止了:“阿宁,你……你像极了你母亲,一晃都这么大了。”
徐太后拦住了虞知宁,又看她穿得这么朴素,眼眸微微闪动:“你母亲若知道你长这么大,必欣慰,哀家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拂你。”
面对虞知宁,徐太后有些情难自控。
“太后,郡主日后就在京城,若是想见常常召入宫便是。”苏嬷嬷笑着提醒。
徐太后点点头,松开了虞知宁的手,若不是顾及在场人多,只恨不得将虞知宁揽入怀中。
“儿臣难得看见母后这般喜欢一个姑娘呢。”金昭长公主面带笑容。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是惊讶。
这些年徐太后不苟一笑,雷霆手腕,对谁都是淡漠不甚亲近,除了膝下养着的念凌郡主外,这还是第一次对臣女这般姿态。
徐太后收回视线,淡淡解释:“谭氏救过哀家性命,伤了身,又早早去了,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孤女,看见阿宁,哀家就想起了谭氏。”
这番解释,倒也没有人怀疑。
毕竟当年徐太后跟谭氏关系极要好。
故人之女,多几分疼爱也是情理之中。
“阔别十二年虞家再次入京,不止郡主这般大了,还有二姑娘呢,我记得二姑娘当年离京时也才三岁,小小一团,惹人喜欢。”靖王妃忽然开口,还不忘朝着虞沁楚使了个眼色。
虞沁楚会意,笑着上前,落落大方地行礼:“臣女虞沁楚给太后请安,万福金安。”
看着虞沁楚请安。
徐太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和对虞知宁时是完全不一样的口吻:“你就是那个和裴衡定下婚约的二姑娘?”
不明所以的虞沁楚点点头,羞涩一笑:“正是臣女。”
徐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摆摆手便让她退到一旁,对着苏嬷嬷说:“开席吧。”
“是。”
赤裸裸地直接忽略了虞沁楚。
这让虞沁楚脸上的笑意直接裂在原地,顿时有些委屈起来,凭什么虞知宁就能坐在徐太后身边。
而自己却被太后忽略?
虞沁楚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嘲讽,鄙夷,幸灾乐祸,还有靖王妃的诸多不解。
她紧咬着唇,有些不甘心。
“皇祖母。”裴衡上前一步,来到了徐太后身边,指了指虞沁楚,语气似是撒娇:“这是孙儿选的世子妃,您瞧瞧如何?”
一旁的虞知宁安安静静坐在那,指尖掐入掌心,才没有笑出来,若不是徐太后顾忌人多,只怕早就对虞沁楚发难了。
裴衡还敢主动上前。
找死!
虞沁楚听着裴衡上前替自己说话,顿时有些激动起来,仰着头看向上首。
其他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徐太后身上。
四周寂静
徐太后挑眉,看向裴衡:“哀家记得靖王府当年是和谭家谈的婚事,你本该娶阿宁,为何改娶了这位二姑娘?”
一语毕,众人哗然。
就连裴衡脸上也有几分不自在:“皇祖母,当年并未落下一纸婚约,孙儿和郡主,只是长辈口中闲聊罢了,不能当真的。”
裴衡知道上辈子徐太后对虞知宁多有照拂,所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对虞沁楚有所不满。
“你不过是欺负谭氏不在,擅自毁约罢了。”徐太后连带着看向裴衡的眼神都变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怎是闲聊?”
眼看着徐太后是真的动了怒,靖王妃急了:“太后,衡儿并不知情当年的事,误以为是和虞家有婚约。”
“这么说,是虞家隐瞒真相,错引你靖王府娶的二姑娘?”徐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将火引到了虞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