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莜莜的名字,连同“张家屯特色山鸡”、“优质中药材”一起,在县城及周边几个公社彻底打响了名号。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县招待所、农业局食堂成了固定客户,几家药铺也签订了长期收购协议。
    后山那片原本荒芜的坡地,如今成了屯子里最热闹、最让人羡慕的地方。
    王老五成了唐莜莜的得力助手,拿着比种地高不少的工钱,干劲十足。
    赵铁柱、周大山等人也时常过来帮忙,他们捕猎的山货,现在也能通过唐莜莜的渠道卖到更好的价钱。屯子里好几户人家看到甜头,也开始跟着唐莜莜学种草药,或者养上几只山鸡。
    唐莜莜俨然成了张家屯的致富带头人。
    【持续带动村民增收,改善区域经济生态,获得稳定因果值收益。当前能量:398/500。】小因的提示带着欣慰。
    这一日,唐莜莜正在指导王老五如何给柴胡间苗,赵铁柱领着一个人匆匆从山下上来,脸色不太好看。
    “莜莜,这位是公社供销社新来的钱主任。”赵铁柱介绍道,语气有些生硬。
    钱主任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涤卡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带着一股精明的打量。
    “这位就是唐莜莜同志吧?久仰大名啊!”钱主任主动伸出手,笑容可掬,“你在展销会上的表现,可是给我们公社争光了!”
    “钱主任过奖了。”唐莜莜与他轻轻一握,感觉对方的手掌绵软无力,带着一丝凉意。
    “是这样的,”钱主任收回手,笑容不变,“我们供销社呢,为了更好的服务社员,整合资源,打算把全公社的农副产品收购都统一管理起来。你的山鸡和药材,品质很好,我们供销社愿意全部包销,价格嘛,保证公道!”
    包销?全部?
    唐莜莜心中一动。这听起来是好事,可以省去她很多销售精力。但她看着钱主任那过分热情的笑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钱主任说的‘公道价格’,具体是多少?”唐莜莜不动声色地问。
    钱主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山鸡嘛,按只算,一块五一只。柴胡,统货,三毛一斤。黄芩,两毛五。”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旁边的赵铁柱和王老五脸色都变了!
    现在唐莜莜卖给县招待所的山鸡,品相好的能卖到三块一只!柴胡、黄芩卖给药铺,炮制好的至少五毛往上!这钱主任给出的价,几乎腰斩!
    “钱主任,您这价格怕是有点低吧?”赵铁柱忍不住开口,“县里……”
    “哎,这位同志,”钱主任打断他,脸上笑容淡了些,“供销社是集体单位,要考虑成本和整体平衡嘛。而且,由我们统一收购,你们就不用自己辛苦跑销路了,多省心?这也是公社为了支持你们个体户发展嘛!”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这价格,分明是仗着“统一管理”的名头,行压价之实!
    唐莜莜心中冷笑。
    她明白了,这是看她的生意做起来了,有人眼红,想通过行政手段来分一杯羹,甚至掐住她的脖子!
    “钱主任的好意我心领了。”唐莜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过,我已经和县里的几家单位签订了供货合同,价格都是谈好的,违约要付违约金。恐怕不能接受供销社的包销了。”
    钱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更浓的笑:“哎呀,合同是可以谈的嘛!我们可以帮你去跟县里协调!都是为了集体利益……”
    “不必了。”唐莜莜直接拒绝,“我的客户很稳定,暂时不需要劳烦供销社。”
    接连被拒,钱主任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收起笑容,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唐莜莜同志,你要考虑清楚。供销社是代表公社管理农村商业的!个人服从集体,这是原则!如果你一意孤行,拒绝纳入统一管理,以后在政策扶持、资源分配上,恐怕会很被动啊!”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赵铁柱和王老五气得脸色通红,却敢怒不敢言。供销社掌握着化肥、农药、布匹等紧俏物资的分配权,要是被卡了脖子,以后在屯子里确实难熬。
    唐莜莜却笑了:“钱主任,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国家现在鼓励发展农村个体经济,搞活市场。我凭自己的本事,合法经营,按时交税,带动乡亲致富,怎么就不符合集体利益了?难道只有把利益让渡给某些人把持的供销社,才叫服从集体?”
    她的话如同刀子,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遮羞布!
    钱主任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唐莜莜:“你、你简直强词夺理!好!好!唐莜莜,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狠狠瞪了唐莜莜一眼,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呸!什么东西!”赵铁柱冲着钱主任的背影啐了一口,“分明就是看咱们赚钱眼红了!”
    王老五也忧心忡忡:“莜莜,这姓钱的看样子不是善茬,他管着供销社,以后会不会给咱们小鞋穿?”
    唐莜莜不怕明刀明枪的竞争,但这种利用职权使绊子的手段,确实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淡淡道,“只要我们自身过硬,就不怕他们搞小动作。铁柱哥,王大哥,以后咱们做事更要仔细,账目、质量,都不能出半点差错。”
    两人连忙点头。
    唐莜莜知道,钱主任的出现,意味着她面临的对手,已经从孙德财那样的地头蛇,升级为了掌握一定权力的体制内人物。
    斗争的方式,也会更加复杂和隐蔽。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唐莜莜刚起床,就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悸,脑海中系统的预警功能自动触发,传来微弱的示警信号。
    【初级预警:检测到微弱恶意指向,来源模糊,与宿主事业相关。风险等级:低。建议保持警惕。】
    恶意?事业相关?
    唐莜莜蹙起眉头。是钱主任开始动作了?还是孙德财贼心不死?
    她走到鸡舍和药田巡视,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山鸡活蹦乱跳,药苗青翠欲滴。
    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
    直到晌午,王老五慌慌张张地从山下跑上来,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莜莜!不好了!你看这个!”
    唐莜莜接过那张纸,是一张用蜡板刻印的传单,字迹歪歪扭扭,上面用醒目的标题写着:
    “警惕!无证行医,售卖假药!张家屯唐莜莜欺世盗名!”
    下面的小字更是恶毒,列举了她“无证给人看病”、“用不明草药害死山鸡(指之前鸡瘟事件)”、“炮制的药材以次充好”等数条“罪状”,最后还煽动群众“擦亮眼睛,抵制黑心商户”!
    这传单,竟然一夜之间,贴满了公社大院门口、集市口,甚至张家屯的不少墙头!
    一股寒意,顺着唐莜莜的脊椎爬了上来。
    这不是钱主任的风格。
    他刚威胁过,不会用这种低级且容易追查的方式。
    这更像是藏在更深处,更熟悉她底细的人,配合着钱主任的威胁,发动的一次阴险的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