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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鬼点子

    马行御街,帘外繁花似锦。

    王灿儿嘻嘻笑着,悄声打听楚南溪的新婚生活。

    楚南溪自不敢将和离书之事和盘托出,只选了林老夫人想立规矩磋磨她,被她反打回去的事当做笑谈,满足了手帕交的好奇心。

    最后,她们的讨论,停留在谢晏的庶长子、和六名婢妾这一话题上。

    “唉,可惜表姐你是官家指婚,姨父又在西北边境,楚老太君替你一口应承下来,连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王灿儿把自己一双新绣鞋翘起,转动足尖,将鞋头的珠穗甩着玩,笑眯眯的说。

    “我呀,将来选夫婿,定要选个后院清清静静、满心满眼都是我的郎君。”

    王灿儿从小被父亲宠溺。

    忠义侯府有钱,就算捐了半副身家给陛下,侯府的财产,仍让那些舍家弃产南渡官宦可望不可及。

    灿儿及笄后,她便成了想用联姻致富之人眼中的香饽饽,上门探口风的官宦都有好几家,但都被她父亲以“舍不得,要多留两年”为由,婉拒。

    十年战乱,北狄至今不时南犯,连官家都要东躲西逃,哪个臣子又不是人心惶惶?

    看着王灿儿鞋头的珠穗,魏向晚目光落在自己的绣鞋上,鞋面绣着两朵缠枝莲,那花纹像极了缠在她身上的束缚。

    魏向晚没见过生母,又或许见过,只是她不记得了。

    她从小便记在嫡母名下,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要以嫡小姐身份为家族联姻。

    这也是大多数世家小姐的归宿。

    见魏向晚垂眸不说话,楚南溪拍拍她手背鼓励道: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我们是人,又不是工具,哪怕我这样被官家指婚,也会想方设法、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可以吗?”

    魏向晚眸中火苗尚未燃起,很快又黯淡熄灭,她缓缓道:

    “我爹爹一门心思钻营权势,嫡母又是个霸道的,爹爹膝下无子,嫡母宁可从族中过继侄儿做嫡子,也不愿让爹爹的外室子认祖归宗。

    儿子尚且如此不自由,我一个女儿身......有什么资格谈自由?”

    楚南溪蓦地心头一沉,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时代加在女子身上的沉重枷锁。

    她在后世虽有做牛马的压力,但至少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王灿儿忽然捂嘴“噗呲”一笑:

    “晚姐姐,你不是已有心悦之人?那人身份贵重,说出来,魏尚书保准会同意。”

    “心悦之人?是谁?好哇,你俩竟瞒着我有了小秘密。”

    楚南溪伸手去挠王灿儿的痒,王灿儿被挠得差点笑岔了气,直往魏向晚身上倒:

    “晚姐姐,你快说吧......瞧见没,嫁了人的小娘子便成了母大虫,厉害得紧,我快招架不住了!”

    “哪有什么心悦之人。”魏向晚霎时羞红了脸,慌忙别开眼不看她们,“不过是那日去帮你挑选添妆礼,路上偶遇信王殿下,匆匆说了两句。”

    “是信王殿下啊......”

    楚南溪差点忘了这个人。

    在古籍中,信王赵翀是个传奇人物。

    他是先皇后的嫡次子,汴京陷落之时,他同先皇、太子一起被北狄人挟持北狩。

    在一次北狄人争抢女人的混乱中,内侍们掩护他逃脱,一路南归。途中遇到平民起义,赵翀甚至被拥为义军首领,带领三千平民抗击北狄。

    可平民义军终不敌训练有素的北狄军,有奇人异士助他再次南逃,几经磨难回到临安。

    而此时,他皇兄赵祁早已登基数年,风雨飘摇的大夏,如何经得起一场皇子间的嫡庶之争?

    何况大臣们早已论功行赏、官爵落定,更没人会拿自己拼命挣来的前程,去赌一位无权无势的嫡皇子。

    正史关于回到大夏的信王,记载寥寥,最终湮没于时光。

    倒是这本《朝野杂谈》里隐晦提到,信王赵翀一直被软禁府中,后被官家鸩杀,何时薨世、不得而知。

    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表姐,我说得对不对?”灿儿犹自天真笑道,“信王殿下龙章凤姿,配尚书府嫡女正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若殿下求亲,魏尚书准会答应。”

    “不,我爹爹不会答应。”

    魏向晚摇了摇头,向她们解释道,“官家忌惮信王殿下,又怎会让殿下与朝中权臣联姻?我爹爹更不会把筹码,押在让他无利可图的信王身上。”

    此言既出,楚南溪心中灵光闪现,一个鬼点子蓦然成型:

    有了!

    官家忌惮信王,若是将魏荃与信王绑在一起,说不定就破局了。

    魏荃再得不到重用成为权相,信王有了魏荃做靠山,能让官家投鼠忌器,说不定,便不会毫无顾忌鸩杀。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有法子!”

    楚南溪一时激动,伸开双臂揽过她二人脖颈,三个乌发堆云的脑袋凑在一处,只听她愉悦的低语道:

    “若求两情相悦,女子也可以主动,没有机会,我们便主动创造机会,若能促成信王当众求娶,众目睽睽之下,不但魏尚书不敢当众拂了信王面子,就连官家也不得不允。”

    “啊?”

    “这......”

    果然是母大虫!

    女子成了亲便如此胆大妄为?这还是以前那个笑脸逢迎的楚小姐吗?

    王灿儿与魏向晚面面相觑。

    瞬间,三人搂在一起“咯咯”笑了起来,笑声飘出车外,融在少女般温柔的春光里。

    “小姐,前面就是市集了,马车过不去,还请小姐们下车。”

    车夫停好车,为她们摆好凳梯,三位粉雕玉琢的官家小姐次第下了车,脸上仍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西湖边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市集,琳琅满目、光怪陆离。

    叫卖声、讨价声、说笑声,混着氤氲的热食蒸汽,搅动着不远处西湖的浩渺烟波,让楚南溪仿佛看到了,那个“暖风熏得游人醉”的临安。

    “你凭什么骂我?”

    一个稚嫩的孩童声传来,吸引了三位小姐的目光。

    只见那孩童不过十岁模样,身着粗布衣裤,腰带扎得紧紧的,看得出他身量很瘦。

    孩童站在一个皮具摊前,正对着几个十几岁少年怒目圆睁:

    “俺个生在大夏、长在大夏,就是地道的大夏人!”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孩童面颊,却不是那几个挑衅的少年所为。紧接着,孩童便被一个彪形大汉提溜着耳朵,带到避人之处。

    楚南溪缓步上前。

    那地摊前还留着一位女人,她剪着厚厚的齐刘海,一条又长又粗麻花辫整齐的垂在胸前,头上无甚装饰,倒显得耳垂上那对银耳环异常夸张。

    女人尴尬的仰望着楚南溪,挤出个讨好的笑容:

    “小姐想看些什么?我们的皮鞭、水囊都是最结实的,还有这个驴缰绳,整个市集都找不到这样的手艺。”

    楚南溪接过女人递来的青色皮鞭,上手便知,她的鞭子更柔软也更结实,硝制技术比一般皮匠不知高明了多少。

    一个念头在楚南溪心中蓦然升腾:

    难道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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