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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下马威

    此时,“玉面将军”的娘,正凝神屏气、端坐桌前。

    她闭着眼睛,用指尖在一个多层裱褙纸函套上轻轻摩挲,寻找现货与古董不一样的手感。

    楚南溪方才一眼便看到这棕黄色函套,有点类似后世的牛皮纸文件袋,正斜斜插在废纸之中,她这才毫不犹豫的收了废旧。

    这间喜房里东西本就不多,昨晚刺客被拖出去后,还有人进来仔细打扫过,更是干净得连根针都找不到。

    不过,这难不倒楚南溪。

    古籍文物修复师的工具无奇不有,不同风格的师傅,也会各有各门道,很多趁手工具都靠自己做。

    她正拿着根簪尾被打磨锋利的银簪,从函套的侧面边缘挑出纸纤维。

    反复练习了几遍,楚南溪放下簪子,双手交叉转动着手腕,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不错不错,宝刀未老。

    “好饿。”

    楚南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起春花说要去叫索唤的,这都快到晌午了,索唤也没送到。

    今天是每旬一次的休沐日。

    谢晏进宫,应是去向官家汇报昨晚的事,这会儿该回来了吧?楚南溪起身收拾收拾桌上的纸,将银簪插入发髻,抬腿出了门。

    她要去花厅填饱肚子。

    还要去打听打听,谢晏从宫里带回什么消息。

    用餐的花厅就在正厅边上,昨儿她在正厅拜的堂,只是当时新郎新娘各怀鬼胎,婚礼就像是走过场。

    今日细看,这座宅子雕梁画栋,精美奢华,原主人应该是位皇室宗亲,这样看来,官家对谢晏还真好,舍得把临安城里为数不多的豪宅赏给他。

    “夫人怎么独自行走?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难怪大家都说,你们南方人没教养,纵然是将军府嫡女,看来,也不过如此。”

    楚南溪正仰头欣赏着雕花房梁,冷不防被人挡住了去路。

    阴阳怪气的声音还有点熟悉。

    她缓缓收回视线,原来,是昨晚差点撕了她脸皮的“喜婆”刘嬷嬷。

    刘嬷嬷正揣手站在花厅门外,脸上每一条褶子,都透着她对新夫人的不屑。

    昨晚婚房里,郎主对新夫人的态度显而易见,她回来报告给林老夫人和表小姐的时候,她们都笑翻了嘴。

    林老夫人本想在今早敬茶时,刁难刁难新妇,可郎主不但昨晚大婚未留宿,连今早的敬茶也省了。

    郎主都不给她脸,就算她们把脚踩到她脸上,又能如何?

    楚南溪也不气恼,她后退半步,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笑意,将刘嬷嬷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从脚到头再打量一遍。

    她沉默越久,刘嬷嬷心里就越发毛,气焰不觉也矮了几分,楚南溪这才不疾不徐道:

    “原来你们北方人的教养,就是奴婢胆敢拦在主母道上,指责主母没教养。昨儿听墨阳说,你惯爱拿着鸡毛当令箭,今日你手里的鸡毛,难道也是相公给的?”

    站在花厅门两侧的小丫鬟们,见刘嬷嬷吃瘪,皆忍俊不禁。

    这老货,平日里仗着林老夫人倚重她和她那采买男人,没少欺负她们这些小丫鬟。

    刘嬷嬷脸色一僵,没料到不受郎主待见的新夫人,居然敢当众下她的面子,又怕夫人把郎主扯进来,她一梗脖子硬气道:

    “老奴是奉老太君之命,协理内宅、提点规矩。夫人独自行走,身旁无人相伴,还敢唤闲汉到府,万一出了什么不检点之事,相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楚南溪恍然,难怪,一直不见索唤小哥送点心过来,敢情春花给她点的“外卖”,被这老货截胡了。

    她目光倏然转厉,上前一步顶到刘嬷嬷面前,垂眸冷声道:

    “老太君?谢相公父母亲大人,为保全大夏钞纸秘方不泄露,宁死不屈,惨遭北狄贼子杀害,府里哪来的老太君?”

    从宫里回来的谢晏,刚走到花厅拐角,便听到楚南溪这话,他面露愕然、脚步一顿,伸手拦住正要拐弯上前的墨阳。

    只听楚南溪继续道:

    “敢问这位嬷嬷,你‘协理后宅’的职衔,是官家封的?还是相公给的?若都不是,我堂堂相府夫人,你擅自扣早膳不送、截索唤不报,按相府家规,你该当何罪?”

    刘嬷嬷老脸涨成猪肝色,连退两步才站稳:

    “你......你......”

    “你什么你,若昨日相公大婚,今日便传出相府恶仆欺主......你这是怕你郎主名声还不够臭?”

    拐角处,墨阳惴惴的瞟了眼郎主,郎主岿然不动。

    “当、当年我陪着老太......林老夫人一路南下,历尽千辛万苦才替郎主撑起这份家业......”

    “现在是建兴九年,不是永康二年,临安府最不缺的,就是关于辛苦南渡的典故,嬷嬷如此不适应南方,不如早回北边守着祖坟,也省得临安府多养闲人。”

    刚才只是嗤笑的小丫鬟们,全都露出吃惊神色,面面相觑。

    郎主不理后宅,他姨母林老夫人一向以府中老太君自居,而刘嬷嬷是北边跟着来的,听说她以前还伺候过郎主的母亲。

    说刘嬷嬷是相府里最得脸的仆婢,也不为过。

    平时连郎主身边的墨阳、承影,都要给她几分面子,而新夫人却敢让她回北边,夫人......怕是马上要倒霉了。

    小丫鬟们有些同情的看着这位新夫人。

    果然,花厅里传来个凌厉老声:

    “刘氏,在外面聒噪什么?相府还有没有规矩?既然新夫人来了,便让她进来磕头。”

    磕头?磕什么头?

    楚南溪上辈子,连给爷爷奶奶上坟也没磕过头,敢情早上没人来敬茶,是有人在这儿等着。

    她的唇形长得很好看,只要不动怒,就是天然的微笑唇。

    楚南溪带着一抹“看你演戏”的笑意,抬腿进了花厅,裙摆扫过门槛,发出很有质感的“淅索”声。

    情绪稳定。

    相府花厅不像将军府那样用屏风分隔,中间只有个圆形大餐桌。大概是相府只有谢晏和谢青临、一大一小俩男主子,还不需要男女分桌的缘故。

    餐桌后面,是一张紫光檀高脚云足条桌。

    上面似乎摆着个灵牌。

    跪谢家先人?

    昨儿拜堂时不就跪过了吗?

    此时,花厅里所有人,都围在云足条桌两侧,只一位盛装老妇坐在圈椅上,故意摆出一副威严架势。

    “楚氏,还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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