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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新妇卒

    二月辛卯,谢相大婚,小校出袖箭击相,相中毒矢毙,新妇卒。----《建兴年间朝野杂谈》

    ***

    “真可惜,如果谢晏不早死,魏荃就不能顶替他当宰相,说不定楚将军、李将军就不会被奸臣所害,大夏必是另一番景象。”

    古文化研究院的古籍修复师楚南溪,放下手中竹片刀,对着泛黄的书页慨然叹息。

    蓦地,她两眼一黑倒在工作台上,魂魄不知所踪。

    ***

    不知过了多久,甜腻脂粉味、红烛燃烧的蜡油味、大红被衾若有似无的熏香味、唇齿间不真实的铁锈味,全都混杂在一起,刺激着她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楚南溪猛地睁开眼。

    她,正端坐在床边,满眼红色、层层叠叠,像是......古代喜房?

    楚南溪不可置信地看向身上穿的红绿喜袍,小心伸出手指,搓了搓广袖上的牡丹纹样,这是有绣画之称的临安绣。

    不远处的细腿玫瑰椅、细杆落地烛台,小巧而独具江南美学。

    大夏?

    再仔细打量这间喜房,楚南溪又发现,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桌上没什么摆件,红布和喜字,甚至像是临时挂上去充氛围一般。

    楚南溪目光落在喜床上,撒帐的红枣、桂圆、莲子还不少。

    她顺手捡起颗红枣,刚想往嘴里送,骤然间,她眼前一亮,忙不迭抓起一枚铜钱:

    “建兴通宝?真是大夏国!”

    “建兴”是夏国独有的年号,简直不要太熟悉。

    夏国东有东夷,西有西番,南有南蛮,这三边还算祥和,唯有北狄刚刚吞并了中原,对衣冠南渡的夏国虎视眈眈。

    此时,原身记忆如潮而至,记忆碎片闪回,最终停留在今日上花轿前、她在将军府遥拜爹爹的场景:

    “爹爹,不孝女儿去了,哪怕此去不回,若能手刃奸臣,女儿亦无怨无悔。”

    二叔两手交叠身后,不耐催促道:

    “赶紧上花轿吧,莫再哭哭啼啼惹人怀疑。你父信里说得明白,谢相议和,必先斩你父向北狄表诚意,奸相不死,死的就是你父......匕首藏好了?”

    回忆至此,她不由自主摸向腰间,果然,喜服之下,藏着一把没有任何装饰的带鞘匕首。

    楚南溪目瞪口呆。

    这不正是她正在修复的古籍、《建兴年间朝野杂谈》里记录的内容吗?

    她穿到了大夏野史中!

    楚南溪有种不好的感觉,脑海里豁然跳出,书中关于原身的悲催结局:相中毒矢毙,新妇卒。

    新妇卒?

    不,谁都不想一穿越就死。

    她乍然记起,最近修书时发生的一桩怪事:

    这本书里出现了一个不合常理的记录,在抗狄战斗中,李将军的副将在突围时使用了简易滑翔机,这绝对是考古重大发现。

    可当她要再次确认时,书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最终字不可辨,连同那副将也再查无此人。

    现在想来,既然自己可以穿越......

    说不定,书里有比自己先来一步的穿越者。

    “轰隆隆!”

    来了!应该是系统吧?

    楚南溪期待的转头看向窗户,暮色中的窗纱随着闪电明明灭灭,仔细听听,外面却并未下雨。

    二月里炸旱天雷,倒是常见。

    让她抓狂的是,旱天雷之后却没传来任何系统提示音。

    别人穿书,手握完整剧本,预知故事线走向,虐渣打脸爽翻天,自己穿书穿了个笔记体野史。

    没有详细剧情,只有一堆真假难辨的朝野八卦。

    楚南溪使劲晃晃脑袋,珠冠上的博鬓、珠穗、垂珠叮零零一阵乱响,如同她此刻凌乱如麻的思绪。

    第一次穿书,不知在古籍中死亡,是会回到现实世界,还是像那位使用过滑翔机的副将一样,随着书页碳化彻底消失?

    这让她怎能放心去死?

    更让她苦恼的是,原身这位将军府小姐,竟是被她二叔骗来行刺新郎的刺客,一枚大大的坑爹棋子。

    书中记录,楚氏死于今晚。

    而她爹爹楚行舟、一代抗狄名将,被构陷“私通北狄、撺女谋杀大臣”,连回临安面圣陈情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钉死在兴元府监狱刑架上。

    大夏初期,宰相谢晏英年早逝、楚将军冤死狱中、李将军被斩风波亭,这三位历史人物,一直是楚南溪的意难平。

    如今,自己穿成了楚将军的女儿,今晚要在洞房里刺杀谢相,三个意难平,一下遇到了俩。

    而这一切,正是奸臣魏荃铲除谢相、楚将军的一箭双雕之计。

    “啪!”

    龙凤红烛兀自爆了个烛花,突如其来的小小声响,在静谧喜房里不啻于刚才那个旱天雷,吓得她差点把手中喜扇抖搂出去。

    抬眸望向不远处宛如静止的烛火,楚南溪用力转了转眼珠,这才醒过神来:

    无论如何,都得先过今晚这关,活下去,才有考虑未来的机会,刺杀谢晏是死路,更何况,她并不希望谢晏死。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夏,她必须改变计划。

    原主是个傻白甜,不多的记忆碎片告诉她,今晚的帮手,除了两个陪嫁丫鬟,还有一个藏在嫁妆箱里混进相府的家丁。

    家丁会在库房里放火制造混乱,嫁妆箱里还混着一箱火油,一旦放火,将军府绝对脱不了干系。

    “春花!秋月!”

    楚南溪清了清嗓子,连声轻唤陪嫁丫鬟的名字,她们正候在门外等待新郎。

    “春、春花?......秋月?”

    嗯?怎么没人回应?

    完蛋,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南溪的手指甲像是要掐进肉里,痛觉逼迫她拼命压榨脑子里的记忆:

    不对,记忆里那俩丫鬟此时就在门外,后来还是她们拦住谢晏去路,他才被自己刺成重伤。

    而她和两个丫鬟,却是死在那放火家丁的手里。

    无论谢晏死不死,二叔都不会让她们活着。

    可现在,两个丫鬟都不见了。是出了意外?还是因她穿越带来变数?她不得而知。

    楚南溪紧握着扇柄的手微微颤抖,她本能挺直脊背,眼睛微眯却露出一丝坚决:

    今晚首先要对付的不是谢晏,而是假扮成护卫的补刀刺客。

    当时她太紧张,匕首并未刺中谢晏要害,不知哪冒出来的补刀刺客,他袖箭上淬着白山毒,才是让谢晏毙命的真正元凶。

    既然补刀刺客不可控,放火也不能避免,她要想摆脱刺客嫌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离开刺杀现场,强行造成不在场证明。

    至于新娘子此时离开洞房合不合礼制,这不是当下要考虑的问题。

    说做就做。

    楚南溪提起裙摆,快步走向关着的后窗,她要从窗户爬出去,避开补刀刺客的刺杀。

    可......后窗怎么推不开?

    窗户被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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