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盲女这句话像一块冰砸进我的脑子里,我愣在原地,心跳快得不像话。她还抓着我的手腕,手心冰凉,可那股震动顺着皮肤直往骨头里钻。
我盯着她空洞的眼睛,喉咙发干:“你说的‘她’,到底是谁?这玉……究竟藏着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慢慢松开衣襟。那半块莹白玉佩就嵌在她心口的皮肤上,边缘泛着微弱金光,像是长进了肉里,又像在呼吸。
影蝶脸色变了,一步上前,指尖凝聚源质探过去。可刚碰到玉佩表面,一股柔和力场弹开了她的手指。
“这是‘源灵玉’。”影蝶声音低了下去,“天生亲和源质的人才能激活它。没有这块玉,源灵体会被自身力量反噬,活不过二十岁。”
我心头一震。
难怪她这么年轻就成了盲女。不是病,是命。
“可这块玉……”影蝶皱眉,“残缺了。另一半在哪?”
话音未落,我腕上的血文手镯猛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空间里的玉简自行浮出,悬在意识中,光芒暴涨。与此同时,盲女心口的玉佩也亮了起来。
两道光流在空中交汇,形成一座细如发丝的桥。
整条街的源质再次停滞。
行人停步,叫卖声中断,连风吹动布幡的动作都卡住了。所有流动的能量,全朝着我们三人涌来。
我体内一阵翻腾,噬源体躁动起来,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野兽,疯狂想要吞噬那股从玉佩传来的能量。
不行!
我咬牙,强行压制经脉中的暴动,冷汗从额头滑下。我能感觉到,这不是攻击,是一种筛选——只有能控制住自己的人,才有资格听懂接下来的声音。
否则,就会被这股力量撑爆。
就在意识快要模糊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直接在我脑袋里响起:
“小子,带上她,来‘源烬深渊’……时机将至,源灵复苏,非你不可护。”
我瞳孔猛缩:“谁?!”
那声音没理我,继续说:“三月后,深渊见。别让她死在半路——玉碎,则灵灭。”
话音落下,光桥消散,源质恢复流动。
街上的人晃了晃脑袋,像刚从走神中回过神,继续走路、叫卖、讨价还价。没人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我知道,刚才那一瞬,世界为某些人暂停了。
我低头看着血文手镯,它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刚吃完一顿大餐。
“你吞了我的源质,给了我力量……现在又要我替你做事?”我低声问。
手镯没反应,但那种温吞的共鸣还在,像是默认。
影蝶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盲女:“不能去。我们对‘源烬深渊’一无所知,情报不足,贸然行动就是送死。”
盲女却轻轻摇头:“不去,我会死。”
她抬手摸了摸心口的玉佩:“她也会消失。”
我沉默。
一个老东西突然冒出来,点名要我去某个鬼地方,还说什么“非你不可”。这话听着像套路,可我又没法不信。
毕竟,这手镯救过我命,给过我机会。它要是想害我,早就能动手了。
而且……
我看向盲女。她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轻得像随时会散掉。可她的眼神——明明看不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她说“她在等你”,也等他。
等谁?
等我?还是等那个藏在手镯里的存在?
我伸手按住血文手镯,掌心传来熟悉的震动感。
“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那老东西图什么。”我抬头,看向影蝶,“但既然她说‘她’在等,那我就陪她走一趟。”
影蝶眉头紧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踏入深渊,可能再出不来。”
“我知道。”我点头,“可有些事,不做更后悔。”
我转向盲女,蹲下身,平视她无神的眼睛:“我不认识你,也不懂什么源灵体。但我救过你一次,现在还能再救一次。”
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我们不去送死,也不当棋子。去深渊,是为了查清楚真相。谁想用她,谁就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影蝶静静看着我,忽然笑了下。
很淡的一笑,转瞬即逝。
“你总是这样。”她说,“别人给你下套,你偏要钻进去,还得把套改成自己的规矩。”
“不然呢?”我耸肩,“等别人把规则写好,咱们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她没再反对。
风卷起我的黑袍一角,巷口的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盲女的竹篮上。几枝野花歪着头,花瓣掉了半片。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血文手镯,它安静下来,但我知道,它在等。
等我做出选择。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说,“我要闭关一次。”
影蝶点头:“城西陈记药铺后面有个废弃柴房,没人去。”
“好。”我扶起盲女,“你抓紧我,别松手。”
她点点头,手指轻轻勾住我的袖角。
我们三人走出巷口,市集依旧喧闹。猎妖队在清点战利品,药铺掌柜打着哈欠,铁匠铺叮叮当当敲个不停。
没人注意到我们。
也没人知道,刚才那一刻,整个世界的源质都曾为我们停下。
我走在前面,手镯贴着皮肤,温热。
它刚才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它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个老家伙?
我想问,但它不答。
只能等我自己去找到答案。
走到街角,我停下脚步。
“你们先去药铺等我。”我说,“我得回去拿点东西。”
影蝶皱眉:“现在分开?”
“放心。”我笑了笑,“我只是个废物少爷,谁会盯我?”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最终点头:“半个时辰内到。”
我转身走向家族方向,步伐不快,也不慢。
路上有人跟我打招呼,我笑着应了。经过当铺时,瞥见柜台上的青铜钥匙还在原位。
一切如常。
可我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事不一样了。
手镯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告,也不是饥饿。
像是一声叹息。
我摸了摸它,低声说:“你也紧张?”
它没回应。
我加快脚步。
穿过主宅偏门时,守卫对我点头,我没理会。回到居所,推开门,屋里没人,桌上留着半碗冷茶。
我径直走向床底,拉开暗格,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三颗通脉丹,还有我在书库偷抄的《凌家秘史·残卷壹》。
塞进怀里,正要起身,手镯猛地一烫。
我低头一看,内部空间的源质气旋正在自主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核心处隐隐有裂变之势。
它……要突破了?
我愣住。
还没开始修炼,它自己就要冲境?
正想着,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苍老的声音:
“时机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