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头目跪在地上,右手掌心还插着那根金丝般的源脉刺,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他脸上的横肉抽搐着,眼神却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进骨头里。
我没动,左手仍搭在血文手镯上,温热的触感还在皮肤下跳动,像有东西在里头缓缓呼吸。
“拿着。”我把匕首轻轻放回盲女脚边,“防身。”
她没伸手去接,只是指尖微微颤了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的头偏了半寸,空荡的眼罩依旧对准我,嘴角又浮起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就在这时——
“啊!!!”
一声怒吼炸开。
那混混头目竟猛地拔出手掌,连带着把源脉刺硬生生扯了出来!鲜血喷溅,他一脚踢飞身前的花篮,抄起地上掉落的铁刀,整个人如疯狗般朝我扑来!
刀锋破风,直劈我脖颈。
速度快得来不及细想。
我几乎是本能地催动体内源质,丹田一震,淡金色光晕自皮下涌出,瞬间覆满全身。嗡——一声低鸣,护罩成形。
“铛!!!”
铁刀狠狠砍在护罩上,火星四溅,震得我双臂发麻,脚底青石裂开蛛网状纹路。
成了!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防御——不是演练,不是推演,是实打实的刀砍在身上,而我没伤一根汗毛。
可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剧烈的抽空感。
丹田内的源海翻腾不止,每维持一息,就有大股源质被抽走,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口子在疯狂吞噬。我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微颤,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撑不住太久。
我知道。
但对手不知道。
他收刀再斩,又是两记重劈,全都砸在护罩上,震得我后退两步,膝盖发软。第三次挥刀时,动作已显迟滞,显然也被这诡异的金光吓住了。
机会。
我咬牙踏前一步,左手猛按血文手镯,体内残余源质尽数压向右掌。掌心凝聚出一道细长金线,比之前更凝实,更锐利。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贴近身前。
“嗤——”
源脉刺穿透他持刀的手腕,从背侧穿出,带出一蓬血雨。
铁刀当啷落地。
他踉跄后退,瞪大双眼,嘴唇哆嗦:“你……你不是通感境?你根本不是人!”
我没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疼是他的事,怕也是他的事。我要的是震慑,是让所有人知道——别惹我,也别拿命试我的底线。
他瘫坐在地,两个同伙这才敢上前搀扶。一人架着他胳膊,另一人弯腰想去捡刀。
我抬脚,轻轻踩住刀背。
那人抬头,脸色煞白。
“留着。”我说,“下次他要是还想砍人,记得先问它答不答应。”
两人拖着混混头目狼狈退开,一路跌跌撞撞,连头都不敢回。围观人群静了几息,随即哗然散开,有人低声议论,有人远远观望,没人再敢靠近这方寸之地。
我缓缓松开左手,血文手镯的热度渐渐退去。
低头看掌心,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虚脱。刚才那一套连招,看似干脆利落,实则耗去了我近七成源质。若再来一次同样的攻防,我未必还能撑住。
源质护罩确实有用,但代价太大。
我蹲下身,重新帮盲女捡起散落的白穗花。一支支插回竹篮,动作不急不缓。
“你还好吗?”她忽然开口。
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耳膜。
我顿了顿:“你说呢?”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眼罩边缘,像是在捕捉空气中的某种频率。然后她说:“你的心跳慢下来了,但经脉里的‘流速’乱了。你在透支。”
我心头一凛。
这话……太准了。
前世我是码农,习惯用“带宽”“延迟”来形容系统运行状态。而这丫头,竟用“流速”来形容源质运转?她到底是谁?
“你到底能‘看’到什么?”我盯着她,语气不自觉沉了几分。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能看见……你体内的光,在断断续续地闪。像信号不良的灯。”
我眯起眼。
信号不良?这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正想追问,忽觉手腕一紧。
血文手镯猛地发烫,不是预警,也不是饥饿,而是一种强烈的牵引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或是即将发生。
我猛地站起身,挡在她前方,目光扫视四周。
药铺屋檐下那几个披斗篷的身影不见了。街角卖糖糕的老头收摊走了。原本围观众人也已散去大半,只剩零星几个小贩在远处探头张望。
一切看似平静。
可我知道,平静之下,总有暗流。
“他们不是冲你来的。”她刚才这么说。
那他们是冲谁来的?冲什么来的?
我低头看向血文手镯,内壁隐约浮现一丝极淡的纹路,像是古老铭文在缓缓流转。这玩意儿自从觉醒后,从未主动示警过两次。可今天,它接连异动。
一定有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刚展露实力,已是树敌,若再节外生枝,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听着。”我弯腰,将那把匕首再次塞进她手里,“我不可能每次都出现。这把刀,你握紧了。要是感觉不对,立刻往城西跑,找一家挂着‘陈记药铺’的店面,敲三下门,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她握紧刀柄,点点头。
我没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可刚迈出一步,脚下忽地一沉。
不对劲。
地面……在微微震动。
不是脚步,也不是马车,更像是某种低频脉冲,从地底传来,极其细微,若非我现在感知敏锐,根本察觉不到。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脚边青石板。
缝隙间,一粒细沙缓缓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
第三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逼近。
血文手镯的热度骤然飙升,几乎烫得我皮肤生疼。与此同时,盲女猛然抬头,呼吸急促,手指死死掐住裙角。
“来了。”她 whispered.
我猛地转身,面向巷口。
那里空无一人。
阳光斜照,尘埃浮动。
可就在下一瞬——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疾掠而过,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