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三条岔路，如同命运伸出的三根手指，指向未知的吉凶。身后，墨云那冰冷刺骨的气息已如实质般压迫而来，锁死了所有退路。
电光火石间，李末的目光掠过三条通道。一条能量相对平稳，但地势开阔，难以设伏；一条狭窄曲折，却死气沉沉，像是绝路；最后一条，正是铜钱刚才传来微弱感应的方向，能量气息混乱驳杂，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险。
就是这里！
“走这边！”李末低喝，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条能量最混乱的岔路。在进入之前，他故意用脚踢散了几块松动的矿石，甚至运转一丝仙气，在岩壁上留下了一道浅显的划痕——他在主动暴露行踪！
顾青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脸色更白了几分，但此刻别无选择，只能搀扶着护卫紧跟而上。
这条岔路比想象中更加难行。不仅狭窄，而且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属性冲突的残余能量，形成无形的乱流，撕扯着护体仙光。地面坑洼不平，布满了尖锐的碎石和不知名的黏腻苔藓。越往深处，那股源自铜钱感应的、与遗迹同源的微弱空间波动就越发清晰，但同时，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也隐隐传来。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在眼前，其规模甚至不亚于之前那座遗迹大殿。空洞顶部垂下无数散发着惨淡微光的钟乳石，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空洞中央，并非自然形成的奇观，而是一片巨大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筑的复杂结构残骸——那是一座早已废弃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传送阵。
如今的它，早已失去了往日沟通天地的伟力。巨大的基座布满裂痕，上面刻画的符文大多已磨损不清。几根支撑阵眼的石柱断裂倒塌，横陈在地。唯有阵法最核心的区域，还残留着些许黯淡的灵光，丝丝缕缕混乱的空间能量和偶尔跳跃的、颜色诡异的电火花（疑似残存的太古仙雷），显示着它并未完全“死亡”，反而像是一颗极不稳定的炸弹。
整个空洞都弥漫着一种暴躁、混乱的能量场，空间结构显得极其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崩塌。
李末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就是这里！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战场”了！
“你们，躲到那边去！无论如何不要出来！”李末指向空洞边缘一处被巨大落石遮挡的凹陷处，语气不容置疑。
“你……”顾青青想说什么。
“快去！”李末打断她，目光死死盯着那座废弃古阵，“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顾青青咬了咬唇，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立刻搀扶着护卫躲入了那处凹陷。
李末则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座危险的古阵残骸。
他不敢深入核心，只在边缘区域停下。神识全力展开，《万源引气初解》感知着周围每一丝能量的流动，《窃天手》的玄奥道韵在体内流转，帮助他解析着这座残阵混乱表象下，那依旧在艰难维持的、极其脆弱的能量平衡节点。
他“看”到了几处因结构破损而淤积了大量混乱空间能量的“堰塞湖”，也“看”到了几处连接阵法根基、却已布满裂痕的“承重墙”。只要破坏其中最关键的一两个节点，就能引发连锁反应，引爆整个残阵积蓄了万古的混乱能量！
他悄然运转仙元，不是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附近几股混乱的能量流，让它们更加靠近那些脆弱的节点，让整个残阵的能量系统处于一种极限的、一触即发的临界状态！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站立在阵法边缘，背对着入口方向，左臂上的仙印被他刻意运转气血，刺激得微微发亮，如同最香甜的诱饵。他以自身为饵，赌墨云的自信，赌这座古阵的威力！
没有让李末等待太久。
一股冰冷、磅礴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通道入口处涌入，瞬间填满了整个空洞。
墨云，到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黑仙袍，纤尘不染，步伐平稳地走入空洞。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整个环境，在那座废弃的古阵上停留了一瞬。
就在那一瞬间，李末敏锐地捕捉到，墨云那万年冰封般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恍惚？仿佛这座古老阵法的样式或气息，触动了他某些久远的记忆。但这丝异样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墨云的目光便落在了背对着他、站在阵法边缘的李末身上。他看到了李末左臂上那刻意亮起的仙印，也清晰地感知到了脚下这座古阵所蕴含的、极不稳定的危险能量。
他看穿了一切。
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平稳而坚定地，朝着李末走来，走向那座危险的古阵。
仿佛在李末眼中足以致命的陷阱，在他眼中，不过是孩童拙劣的把戏，根本无法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这是源于绝对实力的自信，也是一种无声的蔑视。
李末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轰鸣。他能感觉到墨云每一步落下，那冰冷的杀意就更凝实一分，那秩序仙光对周围混乱能量的排斥就更强烈一分。
就是现在！
在墨云的前脚刚刚踏入古阵残骸影响范围的刹那——
李末猛地转身，眼中厉色爆射！他一直蓄势待发的《窃天手》，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精准度，悍然发动！
但他攻击的目标，不是墨云！
而是他脚下这座古阵，那维系着最后脆弱平衡的、最关键的一个能量节点中，那一丝如同头发丝般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稳定”规则之力！
“窃！”
李末心中狂吼，右手对着那无形节点虚虚一抓！
嗡——！
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被强行抽走的、细微却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维系了万古的脆弱平衡，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轰！！！！！！！！！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然后又猛地被更加狂暴的巨响填满！
以那个被窃取的关键节点为中心，毁灭的连锁反应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蔓延至整个古阵残骸！
混乱的空间乱流如同挣脱囚笼的太古凶兽，撕碎了稳定的空间，形成无数扭曲、切割一切的裂隙！残存的太古仙雷失去了束缚，化作亿万道颜色各异、狂暴无比的闪电，在空洞中疯狂跳跃、鞭挞！扭曲的光线将一切景象都拉扯得光怪陆离！地面崩裂，残存的阵法结构如同纸糊般被撕碎、抛飞！
一个微型的、却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风暴，瞬间生成，将踏入其中的墨云，毫不留情地吞没！
（第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