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看向了薛琬瑶道:“先上马车。”
薛琬瑶上了马车之后,不由得蹙眉,刘二狗家的闺女薛琬瑶是识得的,只比她小一岁。
刘姑娘为人是个热情大方的好姑娘,常常会帮不能出府中的丫鬟们采买些街上的东西。
但是刘姑娘虽好,只是她哥哥更好,薛家长子即便是庶出也不该是只娶一个庄户的女儿……
马车上,顾卓望向脸色难堪的薛婉瑶道:“要不我带你进宫去求我皇帝舅舅给你哥哥另外赐婚?父母之命肯定是大不过陛下赐婚的。
薛琬瑶轻摇头道:“不必了。”
顾卓有些愧疚道:“早知如此,我昨日还是对你那丑妹妹有所忍让了……”
薛琬瑶低声道:“其实也一样。”
顾卓望向薛琬瑶道:“什么都一样?”
薛琬瑶低声道:“恐怕夫人本就没有想过要给我们几个好婚事,唉。”
顾卓道:“既然你们都叫过她一声娘,她也不能如此凌辱于庶子庶女。”
薛琬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很想要去见见兄长,却又不知与兄长说些什么好。
顾卓看着唉声叹气的薛婉瑶道:“纵使你那母亲善妒苛待庶子庶女,你那父亲又是做什么吃的?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庄户家中的女儿?”
薛琬瑶又是只能低声叹了一口气道:“好在那位刘姑娘是个善良老实的好姑娘,只希望兄长不要负她为好。”
顾卓不禁皱眉道:“你就要让你哥哥认下这门亲事?”
薛琬瑶抬眸道:“我哥又岂能拒绝?难不成让我哥哥违抗父母之命也被薛家赶出家门?
纵使我哥哥不计较名声被薛家赶出家门,他是能自力更生,我生母姨娘呢?她还不是要留在薛家受磋磨?”
“倒不如如了夫人的意,等我哥哥在祁州站稳脚跟之后,将姨娘接过去住,一家子人也能团团圆圆。”
顾卓道:“你还有我呢,我去求我皇帝舅舅为你兄长指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的千金为妻是不难的。”
马车不曾到达楚王府门口,薛琬瑶听得外边一阵哭声,她掀开帘子一瞧,跟前的可不就是武定侯府吗?
武定侯府原本挂在门口贴着喜字的灯笼已被撤下,随之而换上的是一个白灯笼,上边写着一个奠字。
薛琬瑶握紧着马车帘子,望向顾卓道:“是武定侯长子……走了吗?”
终究是有过婚约的男子,如今又是她的三妹妹,薛琬瑶不禁有些感慨。
顾卓凑到了马车窗子跟前道:“应当就是武定侯长子走了,他本就重病缠身,无多久可活了的。”
薛琬瑶紧咬着下唇道:“可怜我的三妹妹了,要在最守清名的武定侯府之中度过孤凄一生。”
马车回到了王府里面,薛琬瑶总觉得心口憋闷着,有一股气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顾卓走到了薛琬瑶跟前道:“小白眼狼,我带你去放风筝吧?今日外边春光极好,这春日黄昏放纸鹞是最最好的时候。”
顾卓不等薛琬瑶拒绝,拉过薛琬瑶的手往花园里而去,带着她砍竹子做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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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佛堂内。
林姨娘轻叹一口气望着跟前芝兰玉树的儿子,“刘姑娘家世是低了些,为人是个好的,勤劳朴素与人为善,你与她成亲之后,不可嫌弃她出身低微,好好待她,善待妻子自有上天厚报。”
薛嘉树点头道:“嗯,孩儿会好生对待日后的妻子的,不会嫌弃她身份低微,相貌平平。”
林姨娘道:“一转眼,你与你妹妹也都成了家,我也可放心了,至此后倒也并无什么遗憾了。”
薛嘉树道:“娘,你等我,待我与刘姑娘成亲之后,我就想法子也把您一起带去祁州。”
“姨娘,大公子。”
“武定侯府来报丧了,我们家姑爷武定侯长子殁了。”
林姨娘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佛珠,既有庆幸自家女儿逃出火坑,却也替薛云萍而感到可怜,到底也是自家看着长大的姑娘家,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要守一辈子的寡了。
“我可怜的萍儿啊!”
“我的萍儿你以后这日子可如何过得下去啊。”
薛嘉树听着隔壁院子里传来洪姨娘的哭声,望向着林姨娘道:“前些时日里,洪姨娘洋洋得意云萍妹妹嫁给了武定侯长子,而今又假惺惺地哭些什么?”
林姨娘道:“你明日一早去一趟武定侯府祭奠,好好宽慰一番你萍妹妹,这里是三百两银子,你且交给你萍妹妹。”
“是,娘亲。”薛嘉树拿过银票应下。
薛嘉树正要回房的时候,他听得一阵女儿家交谈的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印着蓝花衣裳的姑娘正躲在树后边看着他。
跟前的女子就是今日已与他定亲的刘喜儿,黝黑的肌肤,粗糙的长发,发黄的牙齿。
可好在她勤劳懂事……想来也是个孝顺的,日后会是善待他姨娘的。
薛嘉树便走过去了树跟前,朝着刘喜儿一笑道:“刘姑娘。”
刘喜儿羞赧抬头道:“大公子。”
薛嘉树对着自个儿小厮说了一声,小厮便匆忙去了屋内,拿着一个木盒子出来。
薛嘉树将木盒子里面的金簪取出来,他看了一眼做工极好的金簪道:“这金簪送给刘姑娘您。”
刘喜儿拿过金簪有些不敢置信,“大,大公子,这太贵重了,我收不得。”
薛嘉树轻笑道:“你我即将成亲,可没有收不得的道理。”
刘喜儿忙福身谢过,与她要好的薛家丫鬟离了院落。
刘喜儿看着手中的金簪的喜滋滋的。
薛家的丫鬟荷琴却道:“瞧你还傻乐呢,这金簪一看就不是刚买的,既不是刚买的,大少爷他藏着金簪必定是有本来心仪的姑娘要送的,这金簪可不是为你准备的。”
刘喜儿道:“是吗?”
荷琴点头道:“而且一般女子都不得戴金首饰的,想必这金簪原本大少爷是想要送给哪家世家千金的。”
刘喜儿握紧着手中的金簪,“我不管大公子之前是为谁准备的金簪,而今是为我准备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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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薛琬瑶辗转难眠,兄长的婚事,三妹妹丧夫,还有她未定的前程,都让她不由得感慨……
直到腰间传来一股力道,顾卓抬眸看向薛琬瑶道:“你明日要不要去书院之中了?要去的话就快些入睡。”
“王爷,我睡不着。”薛琬瑶道,“我明日想去一趟武定侯府之中吊唁,我能与你同去拜祭下武定侯长子吗?”
顾卓道:“本王什么身份?就是武定侯去世本王去祭奠吊唁也是给了他们侯府颜面了。”
薛琬瑶低声道:“可是我想去见见我三妹妹……到底受着亡夫之苦的人本该是我,如今却是连累我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