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后院井水,借我一用。”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后院,留下老药师对着满桌的草药。
这小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冰冷的井水从头顶浇下,带走了身上的血腥与尘土,也带走了那股杀意。
王阳闭上眼,感受着铁布衫淬炼后,肌肉筋骨间那股坚韧的力量。
他很清楚,今夜的蛮干,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
没有这七十六根铁筋,他就是那只被拍死的苍蝇。
等他换上一身干净的麻衣,赤着上身走出时,老药师已经举着一株草药。
那株草,通体血红,根须虬结,顶上三片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隐隐有流光转动。
“错不了……错不了!这品相,这年份,绝对是真货!”
老药师的声音都在颤抖。
王阳点点头,将那株真的精气草小心收好,然后从怀里摸出另一张泛黄的纸,推到老药师面前。
“这是金蟾散的配方,也就是蛤蟆秘药。材料我已经备齐,劳烦先生帮忙炼制。”
老药师的目光落在配方上蛤蟆秘药四个字。
他一下站起来,脸色煞白,“你……你……”他指着王阳,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杀人灭口!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知道这种禁药配方,还亲手炼制,对方怎么可能留自己活口!
王阳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条斯理地将上衣穿好,系上腰带,“先生紧张什么?”
“我从头到尾,都戴着面具。你,可曾见过我的脸?”
老药师猛然醒悟,是啊,从第一次见面,到刚刚,他从未见过这少年的真面目!
不知道长相,自然也就不存在泄密的风险!
老药师腿一软,瘫坐回椅子上,背后已然满是冷汗。
他看着眼前这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到极点的少年,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
翌日,天光微亮。
蛇拳武馆的演武场上,一片萧瑟。
馆主赵海东和大师兄孙伯异等人依旧没有被放回来,整个武馆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学员无措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而在这片沉寂中,一个身影却显得格外突兀。
王阳双腿叉开,深蹲在地,模仿着蛤蟆的姿态,猛地向前一跃!
他每一次跳跃,都用尽全力,落地时,坚硬的青石板地面都发出一声响动。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砸在地上,瞬间蒸发。
蛤蟆秘药即将炼成,他必须提前熟悉蛤蟆功的发力方式,将药效发挥到极致!
就在他跳得酣畅淋漓之时,武馆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阳!王阳可在?”一个穿着衙役服饰的年轻人探进头来,焦急地喊着。
王阳停下动作,眼神平静地望过去:“何事?”
那衙役见了他,连忙上前:“快!许总捕头让你立刻去一趟县衙,有要事相商!”
县衙,后堂。
胡堂主一脸悲愤,指天画地,唾沫横飞:“许总捕头!您可要为我那惨死的几十个兄弟做主啊!那凶徒的武功,明眼人一看就是蛇拳武馆的路数!这赵海东教徒不严,纵容门下行凶,他们就是帮凶!必须让他们偿命!血债血偿!”
许总捕头端坐主位,面色沉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并未言语。
就在这时,王阳迈步而入,对着许总捕头一拱手:“总捕头。”
许总捕头抬眼看到他,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指了指胡堂主:“你都听见了?胡堂主的意思,是要将赵海东师徒一并问罪。王阳,此事因你而起,你说说,该如何处置?”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在王阳身上。
胡堂主更是投来一道视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
王阳再次拱手,声音朗朗。
“总捕头明鉴!此事,学生以为,罪责不在赵馆主,而在……”他话锋一转,“在于前期搜捕不力,以致贼人窜逃,打草惊蛇!”
“你!”胡堂主勃然大怒。
王阳却不理他,继续对着许总捕头慷慨陈词:“若非总捕头您后来亲自接手,雷厉风行,迅速追回大部分失物,恐怕东谷县的损失将更加惨重!至于赵馆主他们,贼人既未伤他们性命,便说明他们与贼人牵扯不深,或许只是受了蒙蔽。
如今让他们出些银钱,将查案时有所损坏的十七处宅院修缮一新,静待原主归来认领,也算是为县衙分忧,将功折罪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绵里藏针。
既把功劳全堆给了许总捕头,又把黑锅甩给了胡堂主,最后还给赵海东他们找了个台阶下。
许总捕头听得是心花怒放!
他哪里不知道那十七处宅子都是无主之物?
这修缮好了,不就等于是他许总捕头的私产了么!
这小子,太上道了!
“哈哈哈哈!”许总捕头一拍大腿,放声大笑,“好!说得好!就依你之见!”
他大手一挥:“王阳,你此次破案有功,献策有方,本捕头不能不赏!我这里有一套家传的披风刀法,今日便传了你!”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胡堂主眼珠子都红了,那可是武学功法!
捕快们更是个个面露嫉妒。
立刻便有一名资深捕头站了出来,躬身劝谏:“总捕头,不可!这披风刀法是您的不传之秘,怎可轻易授予外人!”
“是啊总捕头,还请三思!”
众人纷纷附和。
王阳心中也是一动,披风刀法,听名字就比那些烂大街的武学强!
但他更清楚,此刻若是接了,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许总捕头身边这群人记恨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当即躬身一拜,姿态放得极低:“多谢总捕头厚爱!只是学生年幼,筋骨未成,尚无力驾驭刀法这等刚猛的功夫。总捕头的恩情,学生心领了!”
许总捕头说出赏刀法的话时,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
他只是一时高兴,却忘了这其中的忌讳。
此刻众人劝谏,他反倒下不来台,心中正有些烦躁。
王阳这一番话,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许总捕头看着王阳,心中暗道:此子不仅天赋过人,这份心智城府,更是远超同龄人!
他顺势摆了摆手,一脸大度:“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也罢,刀法不成,本捕头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他沉吟片刻,“我这里还有一套鹰爪功,讲究的是擒拿锁扣,刁钻狠辣,正适合你这般身形灵活的少年人。这个,你总不能再推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