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芳将揉面的案板擦干净,将面粉放在面板上打个窝儿,从锅里捞了一个油罐子出来,里面是洛神花油,倒出来颜色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随后,张秀芳又弄了些猪油进面团里,反复的揉面团,面团揉久了,就成了好看的淡红色。
“这颜色倒是瞧着好看,往常我咋没想着给面团染个色呢?瞧着也不难呀。”张秀芳欢喜道。
柳叶听了这话,对张秀芳道:“阿娘,这上色才是第一步,等下还得用油炸酥饼,看看颜色能不能留住。”
张秀芳就不再说话,很快就用几罐子不同的颜色的油,揉出不同色儿的酥饼团,因着是试验也不讲究什么造型,按压成团就准备下油锅炸。
但结果却不大如意,除了栀子油炸出来的黄色还在外,其它炸出来不是褐色就是带着深棕的红色,总之就是不那么好看。
张秀芳见了,就道:“难怪没人给米面染色,这做出来确实不大好看。”随即又有些犯愁,这法子不行还能做甚点心,才能保住自己白案师傅的位置?
柳叶却道:“咱们再试试,阿姐跟我说他们染色会用媒染染液来中和颜色和固色,我们也试试。”
“啥媒染液?”张秀芳不大懂这些。
柳叶想了想,回道:“不是酸就是碱,咱们弄点米醋、石灰水、草木灰水试试,在天色黑之前,总能试出方法行不行,还有咱们不用炸的,用蒸的、烤的、煮的,看看哪个留色更好。”
柳叶没有气馁,方法行不行都要靠试,就像是做试验一样,控制变量法,一样样的试。
张秀芳见她信心满满,也就不丧气,母女二人又做了几次。
发现苏木油里加些米醋,颜色倒是留了下来,但吃起来酥饼又酸又带点苦味儿。
“先将颜色留下来,口味等之后再加糖慢慢调试。”柳叶将嘴里的难吃的酥饼吐了出来,张秀芳倒是咽了下去,小时候挨过饿,舍不得浪费粮食,即使是不好吃的食物也会塞进肚子里。
经过一次次的试验,在天黑前,母女两人折腾出了红色、紫红色、黄色、橙红色、紫色跟绿色。
但柳叶还是觉得颜色留色度不高,也不够鲜艳,但天色也黑了,母女二人将小厨房收拾干净,将那几本书册又悄摸摸的带回了家,还有那一大堆试验的次品。
张秀芳让柳叶将火盆点燃,将今天油炸的那些酥饼在火盆边上烤着,烤得焦脆发黄就用石碾子碾成粉,将这些面饼粉用开水冲了调成糊糊,倒也没那么难吃,还送了一碗给葛大娘。
剩下的就装在罐子里密封保存,等谁饿了,就冲上一碗饱肚。
晚上睡觉的时候,柳叶脑子里就想着如何留色、固色,又问了兰草好些她们染丝线、染布料的事情。
兰草也好奇她们今天做得怎么样,得知油炸后面饼颜色都败了,就道:“要不试试加些盐、碱进去?”
“我们加了酸、加了草木灰水,发现留色确实好了一些,但还是不够亮,沉闷闷的不够好看。”柳叶翻个身,兰草就伸手替她按了按被子。
“那就换染色的东西,像黄柏水跟蓝靛水混在一起,就能弄出绿色,颜色好看,还不容易掉,我们平时就用这个染绿色。还有像红枣、小米这些,不也能出色吗?我记得阿娘做的小米糕就是黄色的。”兰草仔细想着,将自己能够想到的都说了,希望能帮到阿娘跟妹妹。
柳叶叹气:“黄色还好说,容易留色,但蓝色不好弄,蓝靛泥我们试了,油一炸蓝黑蓝黑的没啥食欲。”
“明儿个再说吧,你们赶紧睡。”张秀芳听到这,就让两个女儿赶紧睡觉。
外边的闻狗儿也扬声道:“赶紧睡,明天我出去打听打听,有啥能染色的。”
说完,闻狗儿带着竹枝也睡下了,张秀芳起身将里外屋的油灯吹灭,一家五口就睡了。
柳叶躺在床上,脑子里努力回想前世刷视频见到的那些古法点心、小吃一类的,看看有没有好的法子,但到底没抗住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之后又折腾了一两日,母女二人倒真弄出了一些不败色的染色油。
柳叶对张秀芳道:“苋菜染的红好看,就是不能油炸,阿娘咱们烘烤试一试。”
“行,我将那烘烤的炉灶收拾出来。”有柳叶动脑子,张秀芳也不想太多,将烘烤的炉灶收拾了出来,试一试烘烤留色情况好不好。
柳叶将那酥饼面团像捏橡皮泥一样,捏成个七扭八扭的花型,瞧了瞧不大好看,就搓成一个圆球压扁,用菜刀将面饼切了四刀,中间连着有个小圆圈,外边的面皮捏成个尖尖,一朵有些粗糙的花就成了型。
柳叶又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什么宋代茶果子,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干嘛死磕酥饼,既然颜色不能经受高温油炸,那用这些油给糯米粉、荸荠粉、白芸豆泥这些粉染色,弄出一些雪媚娘之类的,好看又好吃。
想到这个,柳叶对张秀芳道:“阿娘,我又想到个新东西,这个比酥饼好做。”
“啥东西?”张秀芳一边收拾烤炉,一边问,最近这几天,她一两天习惯了柳叶一会儿一个想法了。
“阿娘,你去弄些白芸豆跟荸荠粉,还有糯米粉来,我说不清楚,但我能给你做出来。”柳叶激动道。
张秀芳瞧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想着这白芸豆跟荸荠粉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自己又没个什么想法,就去找方娘子支条子,方娘子问:“新面食可有个章程了?”
张秀芳道:“有了点想法,但做出来的效果不大好,正换个思路再试试,约莫明后日,我就拿来请你掌掌眼。”
方娘子点点头,对张秀芳道:“秀芳啊,你来厨房也有六七年了,我知你脾气秉性,是再老实不过的厨子,但你的手艺终究不及那些家传的,要拿不出个新东西来,主子那边就该有想法了。外边聘来的白案师傅虽然好,但到底不及你知根知底,我念着你平日里孝敬,在主子跟前为你说了不少的好话,才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别让我失望啊。”
“多谢你为我周全,我一定好好做,不让你为难。”张秀芳知道,方娘子的话最多只能听个三分,但这三分就足够她提心吊胆了,失去了主灶的资格,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她哪里敢懈怠。
于是张秀芳拿了东西就急匆匆的回了小厨房,询问柳叶是个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