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谢璟川的病房里多添了两道身影。
两人规规矩矩坐在病床前,不知情的人见了,多半会以为是来探望病人的——可事实偏偏相反。
一个自顾自捧着果盘,姿态散漫地吃着水果,酷得没半点探病的样子;另一个则嘴巴不停,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盛弈辰巴拉巴拉说了半天,傅霆旭终于从果盘里拎起一串葡萄递过去,语气带着点无奈:“嘴巴渴不渴?先吃点水果。”
谢璟川这时才处理完手头的文件,把平板往床头柜上一放,抬眼看向两人,语气没什么温度:“你们来干什么?”
“听说你出事了,特意过来看看你啊,这还不够明显?”
盛弈辰接了葡萄就往嘴里塞,吃相毫不客气,半点也没觉得吃病人的水果有些不妥。
谢璟川扫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果篮——那是昨晚徐哲买回来的,此刻已经快被两人吃空了。
他挑眉:“过来吃水果的?这笔账,你们怕是还没算明白。”
“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盛弈辰振振有词地反驳,下一秒又换上讨好的语气,
“对了,我们过来的机票,能给报销不?”
傅霆旭没等谢璟川开口,又往盛弈辰手里塞了一串葡萄,眼神明晃晃示意他“闭嘴”,随后转向谢璟川,语气沉了些:
“先把伤养好,后续的事处理干净,别连累了无辜的人。”
谢璟川的眼眸里飞快闪过一丝狠戾,指尖在被单上轻轻攥了攥,只应了两个字:“知道了。”
盛弈辰却没接话茬,反而凑了凑身子,又出新主意:
“二,要不你聘我当一阵子家庭营养师?你这刚受伤,总得好好调养,我是专业的!”
然后竖起一根手指,“这个数就行,一千万!”
“你值吗?,想钱想疯了?”谢璟川毫不客气地睨了他一眼,满是嫌弃。
“那要不……你再借我五千万?”盛弈辰半点不脸红,得寸进尺地开口。
谢璟川瞥他一眼,语气带着点调侃:“没钱,从他家陆总那儿贷款不就行了?”
“我倒想贷啊!”盛弈辰垮了脸,语气满是无奈,
“可人家陆总说了,我不符合放贷条件。”
他没说的是,当初就只问了陆瑾一一句,对方便直截了当拒绝——“无底洞,BK不考虑。”
谢璟川闻言,淡淡回了句:“拿盛氏做抵押,她能不答应?”
盛弈辰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摇了摇头:“你这主意,也太馊了!”
傅霆旭一行人在瑞士只待了一天,便启程离开了。
谢璟川也没在医院多耗,仅仅住了两天就办理了出院。
出院后,他没按医嘱继续休养,反而马不停蹄地投入了工作。
这天下午,他刚结束一场会议,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Peter打来的。
“川,查到了,对方现在在赌场。”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晰,谢璟川只淡淡应了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他随手拿起搭在臂弯的外套便往外走。
这次出门,他不单带了徐哲,身后还跟着四名身形挺拔的退役老兵——个个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等谢璟川抵达那间隐蔽的地下赌城时,Peter早已在入口处等候,见他来了,连忙快步迎上前,目光落下意识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低声劝道:
“你的伤还没好,等会儿真要动手,我来吧。”
谢璟川脚步没停,只冷声道:“我自己来。”
三个字,没半分商量的余地。
几人走到一张赌桌前,桌旁的卡尔正赌得双眼发红,手指间夹着的雪茄燃着长长的灰烬。
徐哲上前一步,利落地拉开一把椅子,谢璟川顺势坐下,目光冷冽地看向对方。
卡尔察觉到视线,抬眼看到谢璟川时,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深吸了口雪茄,吐着烟圈用德语说道:
“DU haSt WirkliCh MUt, diCh SOgar vOr miCh ZU Wagen, Um ZU Sterben – anSCheinend War die WarnUng nOCh ZU mild.”(胆子不小,还敢主动送上门来送死,看来上次的警告,还是太轻了。)
谢璟川往椅背上一靠,姿态慵懒却带着压迫感,同样用德语回敬:
“ICh bin hier, Um diCh abZUhOlen.”(我是来收你的。)
“Hier iSt die SChWeiZ, niCht dein Revier.”(这里是瑞士,不是你能撒野的地盘!)”
卡尔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不屑。
谢璟川扯了扯嘴角,没再跟他废话。
徐哲见状,当即将带来的密码箱里的筹码,“啪”地拍在赌桌上。
卡尔扫了眼筹码,语气轻蔑:“赌桌上,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试试就知道了。”谢璟川语气平淡,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周围的赌客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连空气都仿佛凝住了,纷纷识趣地往后退开,生怕被波及。
就在这时,徐哲忽然上前,将桌上的筹码又收了回来。
下一秒,谢璟川手一抬,一把黑色手枪已然握在手中,枪口缓缓对准卡尔的脑袋,声音冷得像冰:
“你伤了我的胳膊,你说,要不要一枪打爆你的头,才算扯平?”
卡尔身后的两个保镖见势不对,刚要伸手摸向腰间的武器,便被谢璟川带来的几名黑衣人瞬间制服——动作快得几乎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下一秒就被反剪着手臂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敢动我?!”
卡尔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里却藏不住一丝发颤,
“你有种动我试试!今天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就别想活着走出瑞士!”
“是吗?”谢璟川低笑一声,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可惜,我压根没打算走。”
话音未落,他完全不顾左胳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抬手便扣动扳机给手枪上膛——“咔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赌场内格外刺耳。
紧接着,冰冷的枪口直接抵在了卡尔摊在赌桌上的手背上。
没有半分犹豫,谢璟川手指一扣,枪声骤然炸响!
“啊——!”卡尔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滚。
可没等他缓过劲来,谢璟川又调转枪口,对着他受伤的胳膊利落补上一枪。
剧痛让卡尔几乎晕厥,他疼得浑身发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一句德语:“ArSChlOCh!(混蛋!)”
谢璟川俯身逼近,眼神冷得像死神一般,死死盯着他,语气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
“记住,再有下次,我让你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谢璟川将还带着硝烟味的手枪递给徐哲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二楼——一双清冷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人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消失了。
他收回视线,瞥了眼赌桌上还在痛苦挣扎、痛呼不止的卡尔,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放了人。
随后,谢璟川径直抬步往二楼走去,步伐没有半分停顿。
Peter连忙跟上,满脸疑惑地追问:“你不走吗?去二楼做什么?”
“跟你没关系。”
谢璟川声音沉了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懊恼——方才那血腥的一幕,竟被她看到了。
Peter没敢再追问,只看着他西装外上渗出深色血迹,忍不住担忧道:“你胳膊上的伤口肯定裂开了,现在得赶紧去医院处理才行。”
“我心里有数。”谢璟川头也没回,脚步依旧没停,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