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栀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转为轻松:“对了,照片的修复工作进展很顺利,预计今天就能完成大半。”
赵局长立即会意,知道这件事就此翻篇,连忙接话:“太好了!沈专家辛苦了!”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沈云栀步履从容。
她不需要与徐文斌争执,只需要轻轻推一把,自然有人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才是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方式。
走到办公室门口,周苗青和赵雅立刻围了上来。
“沈老师,听说徐文斌又被加重处分了?”周苗青压低声音,难掩兴奋。
沈云栀淡淡一笑:“组织上自然会公正处理。我们专心工作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窗外阳光正好,沈云栀坐在工作台前,拿起修复工具,继续专注地投入工作。
有些人不值得浪费心神,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另一边,周末徐文斌不死心,又去约李晓梅,结果却被对方以“最近学校工作比较忙”为由,客气又疏离地拒绝了。
后来他辗转得知,李晓梅托人仔细打听过他的事了。
想起剧院里沈云栀那句看似随意的话,李晓梅心里一阵后怕,还好那位女同志提醒了她。
当时徐文斌跟她见面的时候,明明表现得对她印象还可以,没想到回去之后就起了追求别人的心思……
还因为嫉妒而造谣别人女同志,这样的男人,她可不敢要!
而徐文斌一直自诩条件优越,觉得选择李晓梅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将就。
她父母只是普通厂职工,家境普通,要不是长得比他之前相过的都清秀些,他根本不会点头。
现在,这个他“屈尊降贵”才愿意接触的人,竟然敢拒绝他?
简直可笑!
他的优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伤。想来想去,这股邪火又烧回了沈云栀身上。
都怪她!
不光害得他被停职,还在家里被爸妈狠狠臭骂了一顿,想起昨天母亲指着鼻子骂他“不成器”、“尽会惹祸”的样子,他心里又憋屈又愤怒。
然而回到了家里之后,徐文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父亲徐建邦铁青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母亲王秀英则在一旁不停地使眼色,示意他小心说话。
“爸、妈,我回来了。”徐文斌硬着头皮打招呼。
“回来?你还有脸回来!”徐建邦猛地一拍茶几,震得茶杯哐当作响,“我刚接到你舅舅的电话!停职期延长到半年!半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这辈子都别想在文化局出头了!”
徐文斌心里一沉,没想到处分通知这么快就传到了家里。
他梗着脖子,试图辩解:“我……我怎么知道那么倒霉!县剧院那么大,看个歌舞剧都能碰到她沈云栀!她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你还敢嘴硬!”徐建邦气得站起身,手指差点戳到儿子鼻子上,“是你自己管不住嘴,在单位胡说八道闯下大祸!停职反省期间不老实在家待着,还敢跑出去招摇!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我……我那票是早就买好的,不去不就浪费了嘛……”徐文斌小声嘟囔,心里愈发不服气。
“浪费?你现在工作都快‘浪费’没了!”徐建邦痛心疾首,“我跟你妈指望着你有点出息,你倒好!尽干这些没脑子的事!你舅舅这次也保不住你了!”
眼看丈夫越说越气,王秀英赶紧上前打圆场,拉着徐建邦的胳膊:“好了好了,老徐你消消气,血压高了怎么办?”
她又转头瞪了儿子一眼,“文斌,你也是!这次确实是你不对,赶紧跟你爸认个错!”
说完又道:“要我说啊,这事儿也没那么严重。不就是停职半年嘛,听着是吓人,但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做给那个什么沈专家看的表面文章!你们想啊,她一个借调来的专家,在咱们这儿最多待半个月,等项目完成了,人一拍屁股就走了,谁还管后续?”
王秀英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语气也轻松起来:“等风头过去,咱们带着文斌,提点东西去找他舅舅好好说说。他亲舅舅还能真不让外甥回去上班?到时候找个由头,说是深刻认识到错误了,表现良好,提前结束停职,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局里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已经走了的外人,真跟自家人过不去?”
徐文斌听着母亲的话,原本紧绷的心弦顿时一松,觉得颇有道理。
是啊,舅舅是局长,还能真不管他?沈云栀终究是个外人,迟早要走的。
尽管如此,徐建邦的脸色却并未缓和,又狠狠数落了徐文斌一通:“你们说的倒是容易……”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想的太天真了。
徐文斌还是头一回被这么严厉的斥骂,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那个沈云栀,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陷入了如此境地……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思来想去,徐文斌趁着吃好晚饭的工夫骑着自行车去了城西。
果然在一个国营饭店门口,看到了正在排队买卤鸭的陈师傅。
陈师傅快六十了,两鬓斑白,但一双眼睛却不见浑浊,反而很有神采。
他以前是文化局照片修复部门的老师傅,技术过硬,脾气也倔,前两年刚退休。
徐文斌立刻挤出一副笑脸凑上去:“陈师傅,您果然在这儿!这家的卤鸭您都吃了好些年了,还没腻啊?”
他说着,又赶紧朝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扬声道:“同志,多少钱?我来给!”
陈师傅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有事说事。我虽然从局里退休了,但买只卤鸭的钱还是有的,用不着你。”
徐文斌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还是压着性子,故作不平地说道:“陈师傅,我们局里最近来了个什么沈专家,您知道吗?”
“我舅舅把她都快吹到天上去了!但我觉得她修复照片的本事,那可远远不如您啊!真不知道我舅舅为什么要找她来,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多大能耐?明明您这手艺才是顶呱呱的,为什么不请您回去坐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