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缇在安王府又停留了七日,每日定时为司徒睿请脉,确认他体内毒素没有复发,身体恢复情况良好,便向安王妃辞行。
安王妃千恩万谢,赠以厚金,陆晚缇推辞不过,只收下了部分诊金。
司徒睿得知陆晚缇要走,心中莫名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寻到了她暂居的听竹苑。
他站在院中梨花树下,看着提着小包裹准备离开的陆晚缇,开口问道:“不知陆神医接下来欲往何处?”
陆晚缇微微一愣,有些疑惑他为何特意来问这个,面上却不显露,只客气而疏离地回答:
“天下之大,自有需要医者之处。”
司徒睿心知不能强留,念头一转,想起近日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便顺势说道:
“陆神医医者仁心。近日京城接连发生了几起离奇毒杀案,遇害者皆是‘青麓书院’的学子。官府束手无策,连太医署也诊断不出所中何毒。
若陆神医不急于离开,可否屈尊留下来,协助查明真相,以免再有无辜者殒命?”
他刻意略过了慕容璋,深知这位老神医不喜卷入官府事务。
陆晚缇果然追问:“慕容神医呢?以他的医术,难道也诊断不出?”
司徒睿解释道:“慕容先生因我的病情耽搁已久,如今我毒解,他已云游四海,追寻医道,去帮助更需要他的人了。”
这话半真半假,慕容璋确实前几日来向陆晚缇讨要了几颗解毒丸后便离开了王府,但并非立刻远游。
陆晚缇沉吟片刻。她原本计划去探寻长公主府的线索,但眼下这连环毒案听起来确实蹊跷,勾起了她作为医者的责任感和一丝好奇。
权衡之下,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多留几日。查案非我所长,但若涉及奇毒,或可尽绵薄之力。”
司徒睿见她答应,心中微松,立刻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安排,陪陆神医前往大理寺。”
京城,青麓书院。
短短数日,三名学子接连暴毙,死状安详却诡异,均无外伤,书院内已是人心惶惶。
学子们不敢食用书院提供的饭食,多是家中派人送来干粮清水,平日里喧闹的学堂也变得死气沉沉。
大理寺卿沈追,年约四旬,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连日奔波留下的疲惫与凝重。
见到司徒睿亲自陪同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前来,虽有些意外,但听闻是世子引荐的神医,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礼数。
“世子,陆神医”
沈追引他们走向阴森寒冷的停尸房。
“三名死者皆在这里。仵作验过,表面无任何伤痕,亦无挣扎痕迹,似是……猝死,但三人接连如此,绝非巧合。”
停尸房内,三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并列摆放。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和淡淡腐臭的味道。陆晚缇面色不变,从容上前,示意衙役掀开白布。
她检查得极为仔细,并非泛泛而看。
只见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牛皮卷,展开是一排大小、形状各异的银针、玉片、还有小巧的磁石、药瓶等物。
她先观察死者面色、指甲,再用银针探入喉部、胃部,观察颜色变化。
随后,她用细小的玉片小心翼翼地刮取死者鼻腔、耳廓、指甲缝隙等细微之处。
第一位死者是学子潘文远。
陆晚缇在检查其鼻腔时,动作微微一顿,她用一根极细的银针,尖端裹着特制的药棉,极其轻柔地探入鼻腔深处,缓缓转动后取出。
只见那药棉上沾染了些许几乎看不见的淡粉色粉末。
她将药棉置于鼻尖轻嗅,又取出一个小瓷瓶,滴上透明药液,药棉瞬间浮现出诡异的桃红色光泽。
“毒在此处,”陆晚缇声音清冷,“经由呼吸吸入。”
第二位死者陈明远。
陆晚缇检查了他的双手,在其右手食指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丝同样微不可察的淡粉痕迹。“毒在指尖,应是接触所致。”
第三位死者赵弘。
陆晚缇的目光落在他左耳耳廓内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陈旧性疤痕。
她用玉片轻轻刮擦疤痕周围,再次找到了那淡粉色粉末。
“毒藏于耳廓旧伤药贴之下,缓慢渗透。”
陆晚缇直起身,褪下手上的特制鱼肠薄手套,语气肯定:“三人所中之毒,名为‘桃花煞’。”
“桃花煞?”司徒睿与沈追同时出声,显然未曾听闻。
“此毒源自西域,极其阴损霸道。”陆晚缇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