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无奈地看向赵匡义,正色道:
“首先,明公当时没说错,我是在赌,能幸运地赌中这个结果,已经是上苍保佑了!”
“其次,我之所以不用能让人立即毙命的剧毒,是因为我之前说过,在明公成为殿前都点检之前,陛下还不能死!”
“如果陛下直接驾崩,你觉得太子会让明公成为殿前都点检吗?”
“还是那句话,若成为不了殿前都点检,明公无论是要再进一步,还是退一步,都不安全!”
顿了顿,他又看向赵匡义:
“衙内放心,这个毒药也不是那么容易解的,陛下要精心调养很长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这过程中,若是再遇到什么意外,或者怒火攻心之类的,甚至都不用别人动手……”
赵匡义沉吟良久,终于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我明白了!”
“我都明白了……”
“赵书记放心,你交代的这些事我一定会做好的!”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刚刚说这木牌的第二个作用,又到底是什么?”
“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追问……”
赵普欣慰地笑了笑:
这次看样子是真的成长了!
可我连那么绝密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这个问题又怎会不让你知晓?
将来,你可是要成为明公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的……
一念至此,他当即正色道:
“陛下肯定是醒了,但身体恢复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但在下可以肯定,太子既然是神童,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木牌的严重性,所以这个木牌一定会让陛下看到!”
“如果陛下看到后,没有任何动作,那证明陛下身体恢复得很好!”
“只要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他肯定会让此事不了了之,因为他完全能掌控住张永德!”
“可如果他身体恢复状况不好,甚至恢复无望,他一定会有动作……”
赵匡义听得满脸都是钦佩的星星,一闪一闪……
“那陛下会有什么动作?”
见赵匡义如此问,赵普笑了笑,一副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神态:
“如果陛下真的恢复无望,他一定会做出大的人员调整!”
“因为他要让太子坐稳皇位,绝不可能给太子留下最大的隐患……”
赵匡义再次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
“虽然张永德与李重进都是皇亲国戚,而且都是战功无数,这些年也对陛下忠心耿耿!”
“但就像你说的,当初,张永德与李重进可都是有资格继承先帝皇位的!”
“如果陛下真恢复不好,自知时日无多,而太子毕竟年幼,主少国疑,这么一来,最大的威胁一定就是他们这两个位高权重之人!”
“难怪、难怪陛下之前会让太子宣布由李重进兼任幽州刺史,留在边境……”
“看来陛下是早有这方面的准备了!”
“而如果这个令牌一出,剩下的张永德也肯定会被调整!”
“到时候兄长的机会可就真的来了……”
说到此,他不禁愈发佩服地看向赵普:
“赵书记,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之前一直说的‘天时’了!”
“这就是你说的‘天时’吧?”
“不,应该说是你为兄长制造的‘天时’……”
赵普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在下当初只是赌了一把,至于能不能赌中就真的是天意了,毕竟里面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但最后在下赌中了,一切都可以按照在下的计划发展了,这何尝不是上苍赐予我们,赐予明公的‘天时’呢?”
赵匡义恭敬行了一礼,道:“赵大人如此谦虚,真让在下无地自容啊……”
顿了顿,他又有些担忧道:“以张永德与兄长的关系,兄长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吗?”
赵普笑了笑,道:“你还记得明公在城墙上问我们太子如何让辽国皇帝被刺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赵匡义愣了愣:“未知的,往往是最可怕的?”
赵普点了点头:“你可知,明公为何要在我们谈话之际突然开口说这些话?”
赵匡义叹了口气:“又是有话不直说,非要绕圈子,这叫我如何知晓啊……”
赵普笑道:“提醒你一下,明公一直都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赵匡义先是一怔,随即猛地恍然大悟:
“所、所以,兄长那句话是在提醒我们,一定要小心,一定要谨慎……”
见状,赵普微笑着点了点头,满眼欣慰:
嗯!
这次是真的长进了……
可片刻后,他又叹息道:
“至于这次到底是不是明公的机会,最终还得看陛下如何对待此事!”
“不过衙内之前的分析一点也没错,若就这么回到京都,明公与我们便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所有的每一步都必须要慎之又慎!”
“当然,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我们能做,但明公不能做!”
“有些事我们即便做了,也不能与明公沾边!”
说到此,赵普突然又向赵匡义恭敬地躬身行礼,语重心长地说道:
“衙内,为了明公,为了我们自己,后面的每一步,都得我们二人竭尽全力!”
“万望衙内谨记,日后不切可再冲动,切不可再动不动就说要对陛下下手!”
“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想一想明公,多学学明公的谨慎,一定要三思再三思……”
逝者如斯夫……
不久后,大军已然抵达了澶州(今河南濮阳)。
因为已然远离边境,负责断后的赵匡胤部也已经与大部队汇合。
这天晚上。
澶州刺史府的一间卧房内。
郭宗训一如既往在马车内,一边守着老得郭荣,一边批阅内阁送来的票拟奏报,暂代批红之权!
此时的奏报多是沿袭唐代,分为奏表、奏疏、奏状等样式,以卷轴为主,折页为辅。
一大堆卷轴堆在一起,就像座小山!
看着那座“小山”,郭宗训不由地放下笔,转了转手腕,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即暗自叹息道:
唉!
即便已经组建了内阁雏形,但每份奏疏都自己亲自批红,这也很累的好吗?
不行,还得想办法继续减负……
当然,最好是老爹生龙活虎地恢复过来,然后安安心心当个逍遥太子,想干嘛就干嘛……
不过!
还是得清除所有隐患……
一念至此,郭宗训再次拿起笔,继续批阅起奏疏。
突然!
就在他刚拿起一份卷轴时,却突然发现红漆木轴末端的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这制作工艺这么水的吗?
简直是对“国产”二字的侮辱……
郭宗训无奈地摇了摇头,刚要弯下腰去捡,却偶然发现木轴竟然是空心的,里面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郭宗训猛地一怔!
瞬间来了精神,困意全消!
莫非真的要来了?
挑了挑眉,郭宗训当即将里面的藏着的东西掏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小木牌,看着木牌上的小字。
郭荣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勾了起来,甚至都快要咧到耳根了,而且竟还不受控制地笑出声来
好啊,好啊!
终于是等到你了!
看来历史上那个著名的木牌事件,竟然是真的!
没错!
郭宗训一直在等这个木牌!
等这个写有“点检作天子”的木牌!
历史上对于这件事的记载并不相同,有的资料记载了,有的却也没有记载!
甚至连记载此事的不同文件,其具体内容都不同。
有的说是只有三个字“点检作”!
而有的说是“点检作天子”这五个字……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件事此时此刻真的发生了!
“我就知道是你!”
“我就知道是你……”
正说着!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