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皱了皱眉:“衙内何出此言?”
“在下什么时候要将他置于死地了……”
赵匡义疑惑道:“这还不是吗?”
“你看看牌子上面写的什么?”
“点检作天子!”
“这不就是要陷害张永德吗?”
“陛下遇刺一事还没查出结果,此时若再出现这个木牌,张永德肯定会……”
正说着,赵普失望地打断道:“衙内啊衙内,你怎么连这都看不明白?”
“仅凭这个小木牌怎么可能让堂堂的殿前都点检丢掉性命?”
“你当陛下是昏君吗?”
赵匡义不解道:“那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唉!
衙内啊,你还是要多多进步啊……
于是强压心中的失望,耐心解释道:“衙内,你不懂!”
“陛下虽然不是昏君,但这个木牌却是一剂药引子,一剂能让陛下起疑心的药引子!”
“你要知道,当初张永德可是也有资格继承先帝皇位的!”
“所以即便陛下再怎么不相信,但只要他查不出这个木牌的出处,他就肯定会有疑心!”
“而只要陛下起了疑心,后续我们再想办法把张永德从殿前都点检的位置上拉下来就容易多了……”
“而且这个药引子只能现在用,若回到京都,就没作用了……”
赵匡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吧,可陛下醒没醒还不知道,他能看到这个木牌吗?”
赵普无奈地笑了笑:“这正是这个木牌的第二个作用!”
赵匡义追问道:“第二个作用?”
“这是何意……”
赵普似乎有些着急了,连解释的语气都变快了:
“衙内,你有没有想过,自从陛下遇刺后,太子就一直不让任何人探视陛下,这是为何?”
赵匡义皱了皱眉,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自然是为了保护陛下……”
赵普摇摇头:“保护陛下是肯定,但你再往深处想一想!”
赵匡义再次踱起步来,不断用木牌敲着自己额头。
突然,他恍然大悟道:
“哦,我明白了,太子的确是要保护陛下,但同时,这也说明太子是怀疑陛下遇刺是我大周内部之人干的!”
赵普催促道:“然后呢,继续……”
赵匡义皱了皱眉,继续思忖道:“怀疑内部之人干的,会怀疑谁呢……”
突然,他猛地一拍额头,神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所以,太子是在怀疑我们,不,是在怀疑兄长……”
“没错!”
“他一直都在针对兄长,所以他肯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兄长……”
一瞬间,他的思路像是被瞬间打开了,甚至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彻底开窍了:
“太子之所以不让所有人见陛下,就是怕其他人影响陛下,太子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利用这段时间蛊惑陛下,让陛下对兄长不再那么信任,也方便太子日后继续针对陛下……”
赵普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然而,他正想着,赵匡义又突然问道:“可不对啊!”
“这个说法的前提是陛下已经醒了,可谁知道陛下醒了没醒?”
赵普前一秒还在欣慰,此刻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陛下一定醒了,他不可能还在昏迷……”
赵匡义蹙眉:“赵书记为何如此肯定?”
赵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但见赵匡义一副不问明白就不罢休,不问清楚就不肯配合的神情,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沉声道:“因为陛下遇刺就是在下安排的!”
闻言,赵匡义瞬间瞪大了眼睛!
整个人如同被迎面扑来的巨浪拍在礁石上,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剩张嘴喘气的份,甚至连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吃吃道:“是、是你?”
“怎、怎么可能,你之前不是说不是你吗?”
“而且,兄长之前可是为了这件事差点杀了你……”
赵普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若不是必须要抓住回京的这段时间,若不是这个计划中不能没有赵匡义帮忙,他打死都不会说!
于是幽幽道:
“衙内,你不懂!”
“就像我刚刚说的,有些事我们能做,明公却不能做!”
“有些事,即便我们做了,也绝不能与明公沾边!”
“所以……”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所以我那时才会告诉你,明公要杀我早就杀了!”
“他知道这件事是我干的,即便我死不承认,他也知道这件事是我干的……”
赵匡义越听脑子越乱,他呆呆地看向赵普,像是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他既然知道,可当时他为何还要动手杀你,你不承认后,他、他又为何相信你了……”
赵普笑了笑,眼里愈发流露出钦佩:“这恰恰是明公的高明之处!”
赵匡义张大了嘴巴:
“高明之处?”
“哪、哪里高明了……”
赵普看向一脸懵的赵匡义,继续幽幽道:“衙内,你日后可一定要多向明公学习啊!”
“只有像明公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杰!”
“哪怕是当今陛下,也未必比得过明公……”
赵匡义突然焦急地打断道:“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普再次笑了笑,捋着胡须缓缓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其实明公那时并不是要真的杀我,而是在考验我,是在警示我……”
“他就是在用行动告诉我,那日在他刀下我都没承认,日后不论遇到任何情况也都不能承认!”
“更是在提醒我,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干净,绝不能留尾巴……”
赵匡义不由地再次僵在了原地:
“不、不是……”
“你们为何这么多弯弯绕?”
“又没外人在,有话为何不直说……”
“你可知当时我是真的吓到了,生怕他砍了你!”
“我,我甚至还挨了他一脚,合着我那一脚真的是白挨了……”
赵普笑道:“倒也不是白挨,衙内没发现明公这些日对你的态度好多了吗?”
“他是在考验我的同时也在考验你,考验你会不会保护我……”
“今日若不是你这般不理解我的用意,我打死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当然,之所以说出来也是因为衙内那日替我求情,我也真的很希望衙内能早日成长起来……”
顿了顿,他再次捋着胡须道:“至于为何不直说,我只能说你还没到衙内那个高度,到了那个高度,你就明白为什么有些话不能直说了……”
见赵匡义还像木雕一般站在原地,赵普知道,经历此事,衙内一定能学到不少!
于是说回正题,继续道:
“所以,衙内现在该明白我为何如此肯定陛下醒了吧?”
不料,赵匡义却突然沉声道:
“你、你都已经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可你为何不直接杀了陛、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