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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绝望

    何观如在医院的第三周,开始拒绝所有治疗。

    护士端来的药,她要么打翻在床尾,要么捏着药片往窗外扔,白色的药片落在楼下的草坪上。

    这些药对何观如来说就是一些个没用的碎渣。

    直到有次,护士长耐着性子劝她:“姑娘,这药能帮你骨头长得快些,你怎么能扔呢?”

    反观她,只是靠在床头,眼神空洞,慢悠悠地说:“反正长好也是瘸子,不如烂在里面。”

    护士长被她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叹着气收拾残局。

    病房里的味道总是不好的,不知道是否是何观如的心理作用,好像总是能闻到自己腿上的烂肉味。

    谢临还是每天来。

    见到何观如这样子,也只是默默把被打翻的药扫干净,再从包里掏出新的药片和温水,放在她手边。

    自从身体上出现这样的大变故,何观如的脾气变得让人难以捉摸。

    药片对她来说最是难以下咽。

    何观如故意把水杯扫到地上,温水溅了谢临一裤腿,他也没生气,只是蹲下去捡杯子,声音很轻,却包含着千万种情绪:“观如,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没有跟自己过不去。”何观如绝望的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我只是认清现实。谢临,你别再来了,看见我这样,你不觉得烦吗?”

    谢临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那情绪裹挟着何观如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千言万语也只是化作一句:“我不烦。”

    “可我烦。”何观如闭眼,皱眉,猛地提高声音,枕头被她拽得歪到一边,“我烦透了自己这副样子!烦透了每天躺在这张床上!烦透了你们一个个假惺惺地来安慰我!你们明明都知道,我再也站不起来,再也用不了灵力了,为什么还要骗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最后带着哭腔,但眼泪却始终没掉下来,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眼眶发酸的钝痛。

    谢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把新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推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何观如把脸埋进枕头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掐出血来,心里麻木的疼。

    胡老道由于岁数大了,的伤好得慢,却还是坚持每周让谢砚推着轮椅,把何观如接到他的病房。

    嘴里经常念叨着要给何观如修复丹田。

    “师父,你到底有办法没?”有次何观如终于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昭然的不耐烦,“要是没有,你就别晃我了,看着心烦。”

    胡老道的手指在书页上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有……有办法。”

    “什么办法?”何观如追问,心中好不容易升起一丝希望。

    但她看见师父的眼神飘向窗外,根本不敢看她。

    “就是……。”胡老道含糊其辞,“等师父伤好了,就去给你弄,你再等等。”

    “等多久?”何观如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等我腿彻底烂掉?师父,你别骗我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修复丹田,对吧?”

    胡老道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没反驳。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死寂。

    窗外的风声呜呜地响。

    何观如看着师父躲闪的眼神,自己嘴唇动了动,最终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就知道。”她低声说,转动轮椅往外走,“既然这样,以后别再提修复丹田的事了。”

    回到自己的病房,何观如把轮椅推到窗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那些热闹吵的何观如头疼。

    何观如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疼到麻木。

    许婉曦来了。

    没带寻常人探病买的水果花束,而是带了个小小的收音机,放在何观如的床头柜上,轻轻按下开关。里面传来轻柔的音乐。

    从前的何观如是很喜欢这样的曲子的,她觉得这样的曲子能静心,让人很舒坦。

    但现在,何观如只觉得吵闹。

    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与她无关。

    “我问了谢砚,他说你以前喜欢听这个。”许婉曦坐在床边,声音很轻,“听会儿吧,能好受点。”

    何观如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收音机。

    不可否认的是,音乐依旧很好听,只是这些音符不知怎的就像一根一根的刺,来回在她的神经上挑衅。

    她伸出手,猛地把收音机关掉,声音冷得像冰:“别弄这些没用的。许婉曦,你以后也别来了,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从前的何观如是明媚的,现如今的何观如是麻木的,没有感受任何美好的力气。

    许婉曦的眼圈红了,她看着何观如,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把收音机放在一边,慢慢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何观如突然抓起收音机,狠狠砸在墙上。收音机“啪”地一声碎了,零件散落一地。

    是夜,何观如发起了高烧。

    影影绰绰之中,她又梦见了老赖鬼。

    这次他没有伤害她,只是站在远处,青灰色的衣服在风里飘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想跑过去问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可她的腿像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

    老赖鬼在远处看着她,好像很平静又好像很悲伤,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走了,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别走!”何观如猛地喊出声,从梦里猛的惊醒。冷汗浸透了病号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腹处的伤口又开始疼,疼得她发抖,疼得她只能蜷缩在冰冷的床上。

    泪水很快淌到枕头上。

    护士很快赶来,给她量了体温,又打了退烧针。

    何观如突然觉得很疲惫。

    她不想再挣扎了,不想再绝望了,也不想再期待了。

    丹田被毁了,腿断了,老赖鬼不见了,师父也没办法帮她,她的人生,早就已经完了。

    次日,谢临推门,想看看何观如病情如何,却发现何观如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他缓缓走过去,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片破碎的收音机零件,指尖被划破了,血滴在零件上。

    “观如。”谢临轻声喊她,生怕惊扰了她。

    何观如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麻雀在电线上跳跃,今天天气很好,天很蓝,有微风。

    “谢临,你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不想待在医院了。”

    “你的腿还没好,出院怎么行?”谢临急了,“医生说至少还要养两个月。”

    “两个月又怎么样?两年又怎么样?”这时候,何观如转过头,眼神空洞,“我的腿瘸了,反正也长不好,在哪里都一样。我想回清风观,至少那里安静,没人会看见我这副样子。”

    谢临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何观如已经彻底放弃了。

    她不再挣扎,不再愤怒,只剩下无尽的麻木和绝望,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好。”半晌,谢临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我帮你办出院手续。”

    何观如没有说话,只是重新转过头,看向窗外。

    好累,她真的好累。

    她不想再待在医院了,不想再看见那些同情的、担忧的眼神,那些眼神像针一样,扎得她生疼。

    至少在清风观,她可以一个人待着,如同一棵枯萎的草,静静地等着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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