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被这股剧痛冲散。
体内的冰系能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溃散。
脖颈上的那只手，如同铁钳，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呼吸。
窒息感，混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疯狂涌入鼻腔。
她被人像垃圾一样，狠狠地掼在冰冷的货架上。
后背撞得生疼，世界在旋转。
王龙那张因为失血和疯狂而扭曲的脸，在眼前放大，模糊，又重新清晰。
他那沙哑得意的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扎进苏清雪的脑海。
残忍吗？
愚蠢吗？
活不下去？
李云峰那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杀了他们。”
是的，他下令了。
他早就看穿了这些人渣的本质。
而自己，却在犹豫。
在质疑。
在用自己那套可笑的，早已被血雨冲刷得一文不值的道德准则，去衡量这个弱肉强食的新世界。
然后，她就为自己的仁慈，付出了代价。
这烧穿腹部的剧痛，扼住咽喉的屈辱，这就是代价。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苏清雪紧闭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
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王龙掐着她脖子的手背上。
那不是恐惧的泪水。
也不是痛苦的泪水。
是悔恨。
是烧灼灵魂的，无尽的悔恨！
王龙感觉到了那滴泪的温度。
他愣了一下。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狰狞，更加得意。
他以为，那是畏惧。
“哈哈哈，哭了？这就怕了？”
王龙放声大笑，脖子上的伤口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迸射出更多的鲜血，但他毫不在意。
“这就对了嘛，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
“王哥威武！”
“弄死她，王哥！”
胖子和瘦猴在一旁疯狂地鼓噪，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而残忍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美妙场景。
王龙的狂笑声，在空旷的超市里回荡。
他似乎觉得，单纯的言语侮辱，已经无法满足他此刻变态的征服欲。
他掐着苏清雪脖子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
片刻后，他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黑色的，小巧的，款式老旧的DV摄像机。
机身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王龙咧开嘴，露出一个黄中带黑的牙齿。
“小妹妹，别哭，别急。”
“哥哥让你看个好东西，就当是餐前甜点了。”
他用单手，熟练地打开了DV的电源，按下了播放键。
一块小小的，泛着惨白光芒的液晶屏，亮了起来。
他将屏幕，几乎贴在了苏清雪的脸上。
屏幕开始播放。
画面晃动得厉害。
场景，似乎是在某个废弃的仓库里。
一个女人，手脚被绳子捆着，狼狈地倒在地上。
她的嘴角带着血，头发凌乱，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瞪着镜头，充满了不屈和怨毒。
镜头外，传来王龙那令人作呕的笑声。
“臭娘们，还挺横？”
“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
接下来的画面，不堪入目。
殴打，凌辱，折磨。
王龙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最残忍，最下流的手段，去摧毁那个女人的意志。
但那个女人，从头到尾，没有求饶一声。
她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着。
直到最后。
画面里，王龙捡起一根钢管，走到了她的面前。
“既然你这么喜欢瞪眼，那老子就成全你！”
噗嗤！
一声闷响。
画面被飞溅的鲜血，染成了一片猩红。
世界归于寂静。
苏清雪看着屏幕里，那个女人临死前，依旧圆睁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满是不甘。
这一刻，她腹部的灼痛，脖颈的窒息，仿佛都消失了。
一股比极寒领域还要冰冷千百倍的寒意，从她的心脏最深处，猛地炸开！
是杀意。
纯粹的，再无半分杂质的，沸腾的杀意！
王龙很满意苏清雪的反应。
他看到她瞳孔中的惊恐和颤抖，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愉悦。
他关掉了DV，将它揣回兜里。
他低下头，灼热腥臭的气息，喷在苏清雪的脸上。
“看到了吗？”
“不过你放心。”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an。
“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舍不得让你就这么死了。”
“待会儿，我也会像视频里那样，好好地伺候你。”
“摄像机也会一直开着，给你留个纪念，哈哈哈哈！”
胖子和瘦猴也发出了猥琐的淫笑。
“王哥，让兄弟们也爽爽啊！”
“就是，这妞的皮肤，比牛奶还白！”
绝望。
屈辱。
和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命运。
苏清雪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得渗出了血丝。
她后悔。
她恨！
她恨王龙，恨这两个人渣。
但她最恨的，是刚才那个犹豫不决，天真愚蠢的自己！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自己一定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来。
就在这时。
一个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超市里所有的污言秽语。
“苏清雪。”
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王龙的狂笑，戛然而止。
胖子和瘦猴的淫笑，僵在了脸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少年。
李云峰。
他不知何时，已经从货架上站了起来。
他就站在那里，离他们不过七八米远。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焦急，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他就那么平静地站着。
平静地，看着被王龙死死制住的苏清雪。
他的目光，穿过了王龙，穿过了那只扼住咽喉的手，直接落在了苏清雪那双燃着悔恨与杀意的眸子里。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现在，后悔吗？”
苏清雪猛地一震。
王龙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这小子，疯了吗？
他没看到现在的状况吗？
他的女人，他的同伴，正被自己踩在脚下，生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他竟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竟然无视自己？
一股比刚才被剑指着喉咙时，更加强烈的屈辱感，冲上了王龙的大脑。
“小杂种，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王龙面目狰狞地冲着李云峰咆哮。
“你马子在我手里，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拧断她的脖子！”
为了证明自己的威胁，他掐着苏清雪脖颈的手，猛地加重了力道。
“呃……”
苏清雪的脸，瞬间涨成了紫色。
然而，李云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从苏清雪的脸上移开过一秒。
仿佛王龙的咆哮，只是夏夜的蝉鸣。
仿佛王龙这个人，只是一团无意义的空气。
他看着苏清雪因为缺氧而痛苦挣扎的脸，看着她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他缓缓地，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刚才没有动手。”
“你现在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