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鲜红的冰珠，成了压垮王龙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死亡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大脑。
他毫不怀疑。
只要身后这个女人手腕轻轻一动，他的大动脉就会像纸一样被撕开。
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死寂的超市里，显得格外刺耳。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是胖子和瘦猴。
那两个刚才还一脸狰狞，叫嚣着要杀人的家伙，此刻双腿一软，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瘦猴手里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水泥地上，弹了两下，没了声息。
胖子更是连手里的金属货架都举不住了，哐当一声巨响，砸在自己脚边，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他们的脸上，哪还有半分贪婪和残忍？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极致的恐惧。
觉醒者！
这两个字，像闪电一样劈开了他们的脑海。
这个女人是觉醒者！
而且是比他们老大王龙，强大得多的觉醒者！
他们踢到了一块足以将他们碾成粉末的铁板！
不，是冰山！
只有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虽然脸色同样煞白，却没有跪下。
他只是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双手垂在身侧，表明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王龙感受着脖子上那越来越刺骨的寒意，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抽走。
求生的本能，让他那已经僵化的声带，终于挤出了一点声音。
“大，大姐。”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误会，这全都是误会。”
王龙的身体，开始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努力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两位是觉醒者大人！”
“我们就是路过，想找点吃的，真的没别的意思！”
“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拼命地瞟向那个坐在货架上的少年。
他现在才明白。
这个少年，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弱者。
他那慵懒的姿态，那玩味的笑容，根本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这个少年，恐怕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大哥，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胖子和瘦猴也反应了过来，对着李云峰的方向，开始疯狂地磕头。
“咚咚咚！”
水泥地面被他们的额头，撞得闷响。
“求大哥大姐放过我们！”
“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把我们找到的所有食物都交出来！”
“对对对，都交出来，只要能活命！”
一时间，超市里只剩下求饶和磕头的声音。
之前那嚣张跋扈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清雪握着冰晶长剑的手，没有动。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瘫软在地的男人。
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再用一分力，这柄剑就能轻易切断他的脖子。
她等着。
等着李云峰的命令。
李云峰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从货架上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动作不急不缓。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胖子和瘦猴，又看了一眼被剑抵住喉咙，吓得快要尿裤子的王龙。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清雪的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平静得，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然后，他开口了。
“苏清雪。”
“杀了他们。”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没有杀意，没有愤怒，就像在说天亮了一样平淡。
但就是这平淡的四个字，却让整个超市的空气，再度凝固。
王龙的瞳孔，猛地放大到了极限。
胖子和瘦猴的磕头动作，也瞬间僵住。
苏清雪，微微一愣。
她握着剑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杀了他们？
她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的男人。
这些人，刚才确实想对她不轨，也确实想杀了李云峰。
他们是人渣，是败类。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跪地求饶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像几条待宰的狗。
就这样杀了？
这和杀死那些没有理智的尸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剑刃下的王龙，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致命的锋锐感，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苏清雪的呼吸，乱了一瞬。
她转过头，看向李云峰，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质疑和不解。
“他们已经……”
她想说，他们已经投降了，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
真的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然而，就是这零点几秒的犹豫，剑锋上松懈掉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压力。
被王龙捕捉到了！
机会！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在苏清雪开口质疑的那一瞬间，王龙那双因为恐惧而涣散的瞳孔，骤然间重新凝聚！
绝望催生疯狂，求生压倒一切！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咆哮，从王龙的喉咙深处炸响！
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撞！
用自己的脖子，硬生生撞向那柄冰晶长剑！
血光迸现！
冰冷的剑刃，瞬间在他脖子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但也仅仅是划开！
这致命的一剑，因为他主动的撞击，和他身体错位的角度，终究没能切断他的动脉！
剧痛让王龙的面目变得更加狰狞！
也就在这同一时刻！
一股灼热的气浪，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的右手，在瞬间变得通红，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火系觉醒者！
苏清雪根本没料到，一个已经被死亡恐惧彻底击溃的人，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决绝的反击！
她只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极致的高温，让她纯粹的冰系能量，都出现了一丝紊乱。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拉开距离。
但晚了！
王龙用脖子上的重伤，换来了这千载难逢的，零点一秒的空隙！
他那只烧得通红的手，没有攻击苏清雪的要害。
而是以一种刁钻无比的角度，狠狠地，按在了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灼烧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呃啊！”
苏清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腹部瞬间传遍全身！
那不是刀割的锐痛，而是一种由内而外，仿佛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烤熟的灼痛！
她体内的冰系能量，在这一刻，被那股霸道的火系力量，冲得七零八落。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这一掌抽空了。
手中的冰晶长剑，光芒瞬间黯淡，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啪的一声，碎裂成无数冰晶，散落一地。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王龙忍着脖子上鲜血狂流的剧痛，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掐住了苏清雪那纤细的脖颈！
他将苏清雪的身体，狠狠地向后一推，撞在身后的货架上！
“哐啷！”
货架上的罐头和零食，散落了一地。
苏清雪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铁架上，痛得她俏脸发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王哥牛逼！”
“王哥威武！”
跪在地上的胖子和瘦猴，看到这惊天逆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呐喊！
他们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重新捡起武器，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残忍又兴奋的表情。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苏清雪的犹豫，到王龙的暴起，再到她被制服。
不过短短两秒钟。
王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不断地往下滴落，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但他毫不在意。
他那张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上，懦弱和恐惧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疯狂，和一种扭曲到极点的快意！
他的瞳孔里，满是阴狠和鄙夷。
他低下头，凑到苏清雪的耳边，用沙哑而得意的声音，轻声说道。
“小妹妹，刚才是不是心软了？”
苏清雪咬着牙，腹部的剧痛和脖子上的窒息感，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那双冰冷的眸子，此刻写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王龙看着她这副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加残忍。
“啧啧啧……”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啊。”
“你以为，求饶了就不用死了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我告诉你，在这个操蛋的世界上，仁慈是最没用的东西！”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这样的蠢货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