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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这口锅,老子不交!

    机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音时,郭铁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她扑到操作台前,瞳孔里的电子屏疯狂闪烁,原本显示无人机轨迹的绿色光点正被大片蓝雾吞噬——那不是自然云层,是无数微米级的蓝色微粒,正以指数级速度扩散。

    “小满!“她扯着嗓子喊,机械手指关节捏得咔嗒响,“这不是冷却液泄漏,是气溶胶!“监控画面切到城市上空,原本被火锅味熏得冒白烟的冷却塔,此刻正喷吐着淡蓝色雾团,像被戳破的蓝墨水囊,在风里拉成狰狞的网。“检测到神经毒素成分......不,更像记忆干扰剂。“她鼻尖沁出冷汗,“他们要抹掉人类对复杂味道的记忆——辣的灼痛、糖的甜腻、妈妈熬的汤里那缕八角香......全都会变成白纸。“

    林小满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想起今早路过巷口,卖煎饼的阿姨非塞给他半块夹了辣条的饼,说“年轻人就得吃点带劲的“;想起苏小橘捧着鱼干时,胡须尖沾着的油星;想起聂霜第一次吃辣锅,冰蓝色的睫毛被辣得发颤,却硬撑着说“还行“。

    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炸开,像被点燃的火药。

    “文化灭绝。“郭铁的声音发颤,机械臂上的温度传感器显示她体温正飙升,“比杀了我们更狠——他们要让这颗星球,连'饿'的感觉都不配拥有。“

    林小满突然笑了。

    他摸出锅兜里那把磨得发亮的锅铲,指腹蹭过铲面的凹痕——那是上次和AI机甲对撞时留下的。“他们忘了。“他转身看向苏小橘,小姑娘正抱着主锅边缘,尾巴尖因为紧张炸成毛球,“味道不怕被洗,只怕没人做。“

    他举起锅铲,金属在灯光下划出银弧:“千锅升腾令!“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顶楼天台上,三百台改装过的流浪灶台同时亮起火光——那是提前联络好的夜市摊主、早餐铺老板、甚至小区里爱熬粥的退休大爷,此刻正举着锅铲从城市各个角落冲来。“不用电不用气,用地火、用仇恨、用想吃辣的念头——把这口锅,烧穿天!“

    郭铁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她将三百座灶台的火焰频率同步,龙清提前画在地铁隧道的“千味符阵“突然亮起红光,地脉里翻涌的麻辣烫气泡顺着管道窜上地面,精准注入每口锅的灶膛。

    主锅锅底嵌着的晶体突然发烫——那是上次大战时,从初代味裁者胸口挖出来的能源核心,此刻正随着郭铁的指令,将苏小橘的味觉记忆、火锅大爷的祖传秘方、聂霜尝过的第一口辣汤......全部编码成脉冲信号。

    “用他们的标准,放大我们的混乱。“她对着通讯器喊,机械臂弹出焊枪,“这不是攻击,是广播——告诉全宇宙,这颗星球,有人间烟火!“

    警报声里,聂霜的冰刃战士冲进云层。

    她仰头,冰蓝色能量在掌心凝聚成刃,抬手劈向逼近的蓝雾。

    寒气裹着冰晶炸开,将雾团冻成蓝色冰碴,可下一秒,冰碴里渗出黏液,竟又重新聚成雾团。“用火锅车跟进!“她扯下通讯器大喊,身后二十辆改装火锅车轰鸣着冲来,高压喷头喷出滚烫红油,将冻住的蓝雾炸成碎片。

    一名战士被雾滴溅中面颊。

    他踉跄两步,手捂住眼睛,指缝里渗出泪水。

    可下一秒,他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震得护目镜嗡嗡作响:“我记起来了......我妈做的鱼香肉丝。“他扯下防护面罩,露出被辣得发红的脸,“那年我高考,她天没亮就起来炒,锅铲碰着铁锅叮当响......“他抄起手边的锅铲,冲进雾团,“老子现在就给你们炒一盘!“

    蓝雾里炸开油星。

    更多战士摘下面罩,有人喊着“我奶奶的腌萝卜“,有人吼着“大学门口的烤红薯“,他们举着锅铲、漏勺、甚至平底锅,在雾里开出一条血路——所谓的遗忘酱汁,反而点燃了记忆。

    苏小橘站上主锅边缘。

    她闭着眼,金瞳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

    突然,她猛地睁眼,瞳孔里映出整片星空。“母星舰队......“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在南太平洋上空停驻,他们在等信号......等我这个'钥匙'的确认。“

    林小满攥住她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像刚出锅的糖炒栗子。“你不是钥匙。“他说,拇指蹭过她耳尖的绒毛,“你是在我宠物医院偷鱼干的小橘猫,是会蹲在窗台看晚霞的笨蛋,是......“他喉结动了动,“地球的女儿。“

    苏小橘的尾巴慢慢舒展。

    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沸腾的红汤。

    金光从汤里炸开,这次不是冲击波,是无数具象化的味道:街边烤串的焦香裹着孜然,像金色的蝴蝶;妈妈炖汤的咸暖泛着琥珀光,凝成小太阳;还有那年林小满被辣椒呛到,她蹲在他膝盖上,用尾巴拍他后背时,空气里浮动的呛辣味......这些味道交织成一首歌,没有歌词,却让每个听到的人眼眶发酸。

    卫星画面里,地球突然亮了。

    不是科技的冷光,是暖黄的、带着油星的光,像一颗刚煮好的汤圆,在宇宙里缓缓旋转。

    蓝色雾团开始崩解。

    最先裂开的地方,落下一滴红油。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后成了倾盆大雨。

    市民们从躲难的建筑里跑出来,仰着头,用舌头接住雨滴。

    有人笑,有人哭,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舔着嘴唇喊:“是火锅味的!

    加了毛肚的那种!“

    军方指挥中心的屏幕突然全黑。

    再亮起时,是苏小橘的脸。

    她坐在火锅边,爪里捧着半块鱼干,歪头眨眨眼:“本喵的罐头,轮不到外星人开。“画面一转,林小满举着锅铲站在主锅前,背后是炸成烟花的蓝雾:“这口锅,老子不交!“

    全球通讯频道同时响起这句话。

    修真者在山顶支起铁锅,用符咒引雷煮面;基因战士咬破指尖,用血调酱炒辣椒;机械城的钢铁穹顶升起千口铁锅,蒸汽在金属间穿梭,像给冰冷的城市围上红围巾。

    郭铁盯着雷达屏,机械臂上的指示灯突然全部转为绿色。“母星舰队......“她声音发颤,“调头了。“

    夜风卷起红汤蒸汽。

    林小满摸出兜里最后一包鱼干,撕开包装,鱼香味混着雨水飘出来。

    苏小橘从汤里跃出,毛被蒸得蓬蓬的,精准叼走鱼干。

    她舔着嘴角的油,抬头看他:“小满哥,明天......还能吃鱼香肉丝吗?“

    “能。“林小满笑着,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红油,“不仅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这口锅还在烧,就永远能。“

    红油雨落了整整一夜。

    城市街道泛着油光,像被裹上一层亮晶晶的糖衣。

    某个被雨水打湿的广告牌上,“味裁者“的logo正缓缓剥落,露出底下不知谁用红油写的字:“锅在,人在,烟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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