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祭坛在晨光中泛着青铜色，十二根图腾柱上的逆熵纹路正缓缓流转，像十二条苏醒的金蛇。陆沉将玉佩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里，石面传来滚烫的震动，仿佛底下压着颗跳动的心脏。
“还有多久能启动？” 老刀的骨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身映出远处地平线的异常 —— 沙粒正在不正常地翻滚，像沸腾的粥。
“最少四十分钟。” 苏晴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全息屏幕上的能量进度条刚爬过 30%，“逆熵阵需要同步三座祭坛的频率，黑风口的能量节点被沙骸兽破坏过，校准起来特别费劲。”
陈宇突然拽了拽陆沉的胳膊，声音发紧：“来了！快看！”
地平线上的沙浪突然拔高，像道移动的灰墙，无数青灰色的身影在沙浪中闪现，沙晶铠甲反射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们的嘶吼声顺着风飘过来，整齐划一，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沙蝎吞噬一切 ——！”
“不敬者皆为祭品 ——！”
“威廉姆斯大人万岁 ——！”
陆沉的玉佩突然烫得像烙铁，他握紧图腾刀，转身看向身后的战士们。X 部落的战团加上倒戈的 S 部落后勤兵，总共不到八十人，手里的武器新旧不一，有生锈的步枪，有磨尖的骨矛，还有人握着砍柴的斧头。
“怕吗？” 陆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没人回答，但握紧武器的手说明了一切。陈宇悄悄检查了火箭筒的引信，王璐把最后几支沙血抗体塞进医疗包，老刀则用骨刀在沙地上画了道线，那是他们的底线 —— 退过这条线，祭坛就会暴露在沙晶战士的攻击范围内。
沙浪越来越近，能看清最前排的沙晶战士脸上的图腾。他们的皮肤像镶嵌着碎玻璃，每跑一步都有沙粒簌簌掉落，眼睛里的幽蓝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显然被注入了更高浓度的骨核能量。
“为首的是威廉姆斯的亲卫队！” 卡姆突然喊道，他的声音还带着抗体未清的沙哑，“那个独眼的是屠夫亥伯！上个月就是他把叛逃的弟兄钉在沙地上的！”
陆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个独眼沙晶战士，左肩甲上嵌着三颗人类牙齿，手里的链锯剑正嗡嗡作响，锯齿上还挂着暗红色的碎肉。
“让开！” 亥伯的嘶吼震得沙粒跳动，他突然加速，链锯剑劈向最近的 X 部落战士，“第一个祭品老子要了！”
“铛！”
老刀的骨刀及时拦住链锯剑，火星溅在两人之间的沙地上，烫出密密麻麻的小洞。“你的对手是我。” 老刀的刀疤在晨光中发亮，“十年前你欠我侄子的命，今天该还了！”
亥伯的独眼猛地收缩，显然认出了老刀。他狞笑着转动链锯，锯齿摩擦骨刀发出刺耳的尖叫：“老东西命挺硬！正好把你的骨头磨成粉，给沙蝎当肥料！”
两柄武器绞在一起，沙晶与骨殖的碰撞迸出奇异的光屑。老刀突然矮身，骨刀顺着链锯的缝隙滑上去，贴着亥伯的手腕划过，沙晶覆盖的皮肤瞬间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沙粒。
“啊 ——！” 亥伯惨叫着后退，链锯剑掉在地上，手腕处的沙晶正在快速风化，“你刀上抹了什么？！”
“骆驼血。” 老刀的骨刀在沙地上蹭了蹭，“对付你们这种怪物，就得用大漠的灵物。”
这短暂的交锋像点燃了火药桶。沙晶战士们嘶吼着冲过来，前排的举着沙晶盾牌组成盾墙，后排的则投掷骨矛，尖利的破空声密密麻麻，像冰雹砸向 X 部落的防线。
“举盾！” 陆沉的图腾刀指向天空，金光顺着刀身蔓延到战士们的盾牌上，形成道金色的光墙。骨矛撞在光墙上，瞬间被弹飞，断成几截。
“陈宇！打掉他们的盾墙！”
“收到！” 陈宇扛着火箭筒匍匐前进，在沙堆后架起武器，瞄准盾墙的缝隙，“给老子炸开！”
***拖着尾焰钻进盾墙，没等沙晶战士反应过来，剧烈的爆炸就掀翻了整整一排盾牌。沙晶碎片混着断肢飞上天，露出后面惊慌失措的沙晶战士。
“冲啊 ——！” 陆沉第一个越过防线，图腾刀的金光在人群中劈开条血路。他的目标很明确 —— 破坏沙晶战士的阵型，为祭坛争取时间。
X 部落的战士们紧随其后，他们的图腾在金光的激发下同时亮起，有狼头、有鹰爪、有泉水，虽然微弱，却像点点星火，汇聚成对抗幽蓝的力量。
“这就是你们的信仰？” 亥伯捂着受伤的手腕狂笑，他从腰间掏出个沙晶号角，狠狠吹响，“一群用破烂武器的杂碎，也配谈守护？”
号角声未落，沙晶战士的阵型突然变化，他们像潮水般分开，露出后面的 “杀器”—— 二十具沙晶傀儡，都是被意识吞噬的 X 部落牧民，此刻双眼放空，手里举着绑着炸药的骨矛，被铁链拴在一起，像串移动的炸弹。
“看看这些是谁！” 亥伯指着傀儡们胸前的部落图腾，“你们守护的人，现在是老子的武器！有本事就砍下去啊！”
冲锋的 X 部落战士突然僵住，有人认出了自己的邻居，有人看到了失踪的弟弟，骨矛举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犹豫就是死！” 陆沉的图腾刀砍翻个趁机偷袭的沙晶战士，对着犹豫的战士们嘶吼，“他们还活着！逆熵阵启动就能救他们！现在停下，才是真的害死他们！”
他的话像道惊雷，劈开了战士们的犹豫。那个认出邻居的年轻牧民抹了把眼泪，骨矛转而刺向操控傀儡的沙晶战士：“阿叔等我！我这就救你出来！”
战斗重新白热化。陆沉的金光所过之处，沙晶战士的铠甲纷纷开裂，他特意绕到傀儡们身后，用刀背敲断铁链，大喊：“王璐！给傀儡注射抗体！”
王璐背着医疗包在傀儡群中穿梭，针头准确刺入他们的颈动脉。抗体生效的瞬间，傀儡们的动作明显迟缓，瞳孔里的幽蓝泛起一丝波动，有人甚至下意识地躲开了挥来的骨矛。
“有用！” 王璐兴奋地大喊，却没注意到亥伯的链锯剑正朝着她的后背劈来。
“小心！” 卡姆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链锯，沙晶铠甲瞬间被锯开，鲜血喷了王璐一身。他看着自己迅速沙晶化的伤口，突然笑了，“我儿子…… 终于不用当祭品了……”
亥伯一脚踹开卡姆的尸体，链锯剑再次举起：“下一个就是你！”
“你的对手是我！” 陆沉的图腾刀带着金光劈向亥伯的独眼，刀身离他的眼睛只有寸许时，突然被股强大的力量挡住 —— 威廉姆斯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机械臂抓住了刀身，红光闪烁。
“拖延时间？” 威廉姆斯的机械义眼扫过祭坛，能量进度条已经爬到 60%，“可惜太晚了。”
他突然挥手，身后的沙晶战士们同时后退，露出个巨大的沙晶容器，里面蜷缩着个熟悉的身影 —— 艾丽西亚，她的银鸟项链被扯断，脖子上戴着个沙晶项圈，双眼紧闭，显然被控制了。
“艾丽西亚！” 陆沉的心脏骤然缩紧。
“想救她？” 威廉姆斯的机械臂突然发力，图腾刀的金光剧烈闪烁，“那就放弃祭坛。否则，她就会成为第一个‘沙蝎新娘’，永远陪着骨核。”
艾丽西亚的眼皮突然颤动，她似乎听到了陆沉的声音，嘴唇动了动，项圈上的沙晶刺瞬间扎进她的皮肤，让她发出痛苦的闷哼。
“放开她！” 陆沉的眼神变得赤红，图腾刀的金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放了她，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威廉姆斯的机械臂指向天空，远处的能量区突然亮起刺目的幽蓝，“骨核已经苏醒，逆熵阵根本封印不了它。现在跪下臣服，还能当个体面的祭品。”
沙晶战士们再次高呼，声音震得祭坛都在颤抖：“沙蝎永恒 ——！”“祭品归位 ——！”
X 部落的战士们开始动摇，有人的图腾光芒变得黯淡。面对绝对的力量和人质的威胁，连最坚定的信念都开始松动。
陆沉深吸一口气，突然举起玉佩。金光从玉佩中爆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耀眼，照亮了每个战士的脸。
“X 部落的勇士听着！” 他的声音穿透所有喧嚣，带着金石般的力量，“我们守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祭坛，是背后的家园！是等着我们回去的家人！”
他的目光扫过受伤的王璐，扫过扛着火箭筒的陈宇，扫过所有咬紧牙关的战士：“威廉姆斯想让我们信沙蝎？想让我们当祭品？可大漠的规矩从来不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
“是活着的人说了算！”
最后几个字喊出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战士们的图腾突然同时爆发出强光，与陆沉的玉佩遥相呼应，形成道巨大的金色穹顶，将整个祭坛笼罩在内。那些原本犹豫的战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连倒戈的 S 部落后勤兵也举起了武器，他们的家族图腾在金光中苏醒，发出微弱却执着的光芒。
“干得漂亮！” 老刀的骨刀劈开亥伯的喉咙，看着沙晶战士们在金光中痛苦嘶吼，“这才是守沙人的样子！”
威廉姆斯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机械臂的红光剧烈闪烁：“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他突然抓起艾丽西亚，机械爪抵住她的喉咙，“那就一起死！”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的玉佩突然飞起来，悬在半空。三座祭坛的能量进度条同时跳满 100%，逆熵图腾在穹顶中央旋转，发出震耳的嗡鸣。
沙晶战士们的幽蓝迅速消退，有人甚至恢复了理智，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但威廉姆斯的机械臂却爆发出更刺眼的红光，他的身体开始沙晶化，与远处的骨核能量场产生共鸣。
“既然封印不了，那就融合！” 威廉姆斯的身体与艾丽西亚的项圈连在一起，幽蓝与赤红交织，“我会成为新的骨核！成为大漠唯一的神！”
艾丽西亚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里同时闪过银鸟的金光和沙蝎的幽蓝。她看着悬在半空的玉佩，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咬向威廉姆斯的机械臂！
“找死！” 威廉姆斯痛呼着松手，艾丽西亚趁机扑向陆沉，项圈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崩裂。
“启动逆熵阵！” 艾丽西亚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怎么增幅能量！”
陆沉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玉佩重新落回他手中。他与艾丽西亚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所有人退到祭坛里！” 陆沉的图腾刀指向穹顶，“让这老怪物看看，信仰到底能有多强！”
金色穹顶开始收缩，将所有沙晶战士挡在外面。威廉姆斯的沙晶化越来越严重，身体已经与能量区的蓝光连成一片，像个巨大的幽蓝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祭坛扑来。
逆熵阵的金光与骨核的幽蓝在黑风口相撞，发出毁天灭地的巨响。
没人知道这场信仰之战的结局会是什么。
但陆沉握着艾丽西亚的手，感受着掌心玉佩的温度，突然无比确定 ——
大漠的未来，绝不会由沙蝎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