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白纱,变如苍狗。
周岩安静的聆听着当今福安东家段朝夕的说辞。
“黄金为主,珠宝奇珍等合计三十箱,镖资由镖局来估算,地点是玉门关,月时抵达。总镖头、周镖头恰赶了过来,再好不过。这趟镖关系甚大,王镖头、时镖头走镖未回,所以我的想法是总镖头亲自押镖,周镖头、呼延镖头随行。”
段朝夕这话说完,唏嘘一声:“原来郭靖是大汗的驸马爷,金刀驸马,那蒙古汉子这才找了镖局。”
呼延雷不知郭靖身份,闻言吃惊,自言自语:“难怪当日郭家兄弟能劝阻大汗停了洗屠百姓,以为他就是个万夫长。岂料身份如此惊人。”
“确实身份非同小可。”周岩话锋一转,问段朝夕,“玉门关是不毛之地。”
福安东家道:“蒙古钦使要到花剌子模,大汗下令搜集金银,钦使队伍会在那边接收。”
周岩恍然大悟。
射雕世界中,成吉思汗确实安排钦使到花剌子模,不过因为完颜洪烈阻梗,使臣被花剌子模国王拔了胡子羞辱一番放了回来,随后是郭靖随同大汗西征,不过这个时间提前了。
完颜洪烈定肯定还会走这一步棋,大汗如今派遣钦使,这是基于当下局势远交近攻的手段还是郭靖、托雷等人出使临安时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做着细致的推敲,段怀安忽道:“总镖头,如此安排可妥?”
周岩看向张望岳,他总觉自给了对方《武穆遗书》之后,福安的总镖头气度似发生了某些变化,渊渟岳峙?张望岳本就有这种气度,是整个人冷冽了起来。
就像磨了十年的刀忽出鞘三寸,寒气逼人。
“周兄弟要离开福安。”张望岳忽道。
“啊!”段朝夕震惊,眸光涣散了一下,又再一次的凝聚,不过没有什么焦点,看起来空洞。
呼延雷知道周岩要辞呈的事情,他没有言语,目露不舍。
足足十多息,段朝夕苦笑一声,“当日在西域时周镖头带高僧离去,父亲将镖局交托给我,说你有可能要离开福安。但倘若留,福安开分号,由你来掌管。”
年纪只比周岩长几岁的东家长吐口气,苦涩道:“想不到我才接收镖局,镖头便要走人,我还想着等镖头回来,如何谈心,怎样经营我们关系。”
周岩觉得段朝夕成熟了很多,他陡然想起前东家段怀安的话,说段朝夕不喜镖局生意,但心善,他歉意道:“铁掌帮裘千仞、西域金刚门、赫连春城、西毒欧阳锋,这些都是我招惹的仇家,所以不得不离开镖局。”
“我懂。”
“不过如果东家愿意,这趟镖我护,但有个请求,让天竺高僧随同镖队,他要到天竺国,还有就是回途时,在下到黄河便要南下,不回中都。”周岩笑道:“省的几位老哥红眼睛。”
呼延雷哈哈一笑,“痛快,周兄弟成为镖师,走的第一镖是荆州,总镖头押镖。如今总镖头再度押镖,周兄弟护镖,有始有终,我和周兄弟还有月时朝夕相处,说枪法论武道的时间。”
段朝夕起身,答谢道:“此去西域定艰辛,多谢周镖头,高僧对家父有救命之恩,依你所言。”
张望岳笑道:“多谢周兄弟相陪。”
周岩笑,“那我和呼延老哥一道去马行雇佣骡马?”
“妥!”
“走了,呼延老哥。”
两人起身穿过庭院出镖局走向城郊马行,不久之后,镖局要走西域镖的消息传开,所有得力镖师悉数前行,包括穆念慈。
黄昏时分,周岩、呼延雷先是回了镖局,他将“夜照玉狮子”牵入马厩,待要离去时,段朝夕抱着个锦盒过来,道:“镖头说回途便不到中都,里面是些钱银,莫要推辞。”
“多谢东家。”周岩不拒绝,不过拿在手里面,沉甸甸的厉害。
“辛苦镖头。”
“东家莫要客气。”
“在江湖时,莫忘福安。”
“定会!”
“镖头好生休息。明天又要辛苦。”
“好。”
段朝夕离去,周岩找了天竺僧,将自己安排说与对方,天竺僧自是欣喜,连番感激,周岩客气寒暄几句,辞别天竺僧,一路走街穿巷,到了院落,越墙进入,里外清扫,打水洗浴,随后拿了笔墨,将《九阳真经》记录下来。
做完这些事情,这才打开段朝夕给的锦盒,里面是一锭一锭的黄金。
他取几锭黄金,随后将锦盒存放起来。
夜色四合,鸟儿展翅飞过了夜空,半轮明月之下,院内的老树、房舍都笼罩在银色光尘当中,周岩沏了一壶茶,坐在石凳上,出神的想着。
倚天世界,张三丰、郭襄、无色各自记住了《九阳真经》一部分,张三丰记忆最多,大概有十之五六,他修行功法,自创《武当九阳功》。自己少看一卷《九阳真经》,但通晓道法,和天竺僧长期相处,又在少林寺听经学佛法,故而这三卷可利用玉观音尝试修行,无需等凑齐全第四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还能避免散功之灾。
他思维回笼,翻开《九阳真经》第一卷,参详起来。
……
弯弯明月落城头,长街响起卯时的梆子声,周岩合上第三卷。
一夜参悟,读懂三卷经书,知其大概。
《九阳真经》所涉及行功线路,竟比《九阴真经》更加的深奥复杂,除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等显脉,还关联到了人体阳气来源的别经、三垣帝脉和二十八支隐脉,功法大成,内气凝练,真气阳刚霸烈,等到了阳极生变时、反哺己身,打通身体玄关,水火相济,龙虎交会。反之如修炼不当,九阳真气越储越多,一旦被引发,便是阳火焚身之厄,而且修行功法时,九阳未成,阳极未生阴之前,需保持纯阳童子之身。
不过周岩确定可辅助修行,玉观音温淳之气能化解九阳内力的燥热,还可以不断的修复经络、蕴养脏腑,自己亦精通道家冲虚圆通之道。徐徐修行,或许就能修成独属自己的九阳神功。
退而求次,适当修行,体增阳,阳生气,气活血,血造力,这何尝又不是提升内力之道,而且还可以固肾。
他如此想来,忽似看到武道之途勤学苦练,超越如今能修行《九阴真经》西毒欧阳锋的一条光明之道。
夜色如退潮般敛去,周岩盘膝而坐,调息一个时辰,睁眼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他洗漱更换一套衣裳,将《九阳真经》妥善收藏起来,不带兵刃,出院关门直奔福安镖局。
……
日光和煦,空气里弥漫着桃花香。
福安镖局大院里面停了三十只货箱。
院内只有蒙古男子、随从、张望岳、周岩、呼延雷、掌柜几人。
那男人的随从报着账薄。
“玛瑙杯一对,羊脂白玉杯一对,羊脂无瑕白玉碗一对,金玉观音像一尊,金玉佛龛一尊,龙纹鼎一对,商彝、周盘、周敦各四件……”
晨间,蒙古男人便送来了镖货,两方对账。
呼延雷看着那些器物,低声对周岩说道:“丢个一两件,镖局怕是倾家荡产也难以赔偿,你要不走这趟镖,哪怕丢了信誉,老哥都要劝说总镖头推辞掉这趟镖。”
周岩打趣:“我现在腿肚子都在打颤。”
“哈哈……走完这一镖,都有和周兄弟一道退出的想法。”
“那就一道。”
“周兄弟路上好好劝劝我。”
春日暖阳下,周岩笑了笑,得友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