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山野,花香阵阵,下午的阳光安谧,空气中,树叶似乎晃动了一下。黄蓉从一树桃花下走出。
她是在山林耐心等待黄药师、洪七公、欧阳锋、火工头陀等人悉数离去这才下山。黄蓉识得张望岳,目送周岩和对方下山,料来对方是要回镖局。
她信步而行,手中拿桃花枝,寻思找了梅若华后到中都,想方设法骗周岩到终南山探秘。
“公子留步。”
忽地有声音传来,近十道人影自山道两侧树林冒出,黄蓉放眼看去,内心咯噔一声,但见当前一人三十上下,身材魁梧,光头铮亮,正是火工头陀的弟子,身后一人则是手持熟铜棍的头陀,另有西域武林人士六七人。
黄蓉转身拔腿就跑。
“阿……”宝音和尚微微张开了下嘴唇,随后哑然失笑,自己话没说完,怎就跑了,他喊道:“公子,小僧金刚门宝音。”
黄蓉轻功不俗,几个起落便没向林间深处。
“大师,再不追,公子就没影了。”
宝音僧袍陡振,空气轰的爆响,他如弹射出去的一支箭矢,疾掠向黄蓉,头陀等人紧随其后,包抄了上去。
……
宝音魁梧的身躯像是鼓起了风雷之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快地穿过少室山下一处山坡,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高速奔跑中,逐渐缩短。
黄蓉叫苦,金刚门这些恶僧怎各个了得,如影随形,害的自己都没法布阵脱身,她这样想来时,身后的破风声轰然袭来。
宝音笑道:“公子,师父说好生相待,你别惹怒了小僧。”
黄蓉倏的止步。
宝音疾冲的身形刷的掠过黄蓉,挡在她面前,顺着和尚来路,十多丈外林间,头陀魁梧的身子冒了出来,随后是数名西域武林汉子。
“我如何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黄蓉问。
宝音道:“家师说公子身上有‘黑玉断续膏’”
黄蓉眼珠子一转,笑道:“看来非假,你要带我去见大师?”
“师父安排小僧护送公子到金刚门。”
黄蓉花容失色:“我要见大师。”
“师父已经在赶往西域的路上,公子随我前行,加快脚程,或许抵达中都之前便能赶上。”
黄蓉迅速稳定神色,审时度势,眼下决计无法脱身,且走且看,等到了人多的集市或者中都再想办法。”
“是这样呀,那便按照大师所言,不过事先说明,我吃不得粗茶淡饭。”
“师父交代,善待公子,你一路要吃什么,骑马坐车,都由着。”
“行,走吧。”
黄蓉向前走去,宝音随行,头陀等人在后,远远看去,倘若不知情,难免将黄蓉当做是杨康、霍都一类王公贵族公子。
……
对酒当歌,畅所欲言。
嵖岈山山寨聚义厅中觥筹交错,周岩、杨妙真、张望岳、陆北河、裘千尺、烟波钓叟围桌而坐。
周岩言简意赅的说了发生在少室山的事情,重点提及裘千仞、公孙止的现身、交手。
他没对裘千尺做任何隐瞒。
气氛有所凝沉,裘千尺叹息一声,“看来二哥是死心塌地投靠了金国。”她这话说来,看向周岩:“镖头觉得我再找二哥说理,可能行得通?”
“裘帮主关心裘姑娘是真,但你们性格,追求不同也是真。”
“这倒也是。”
杨妙真道:“既然如此,不妨便先缓一缓,过些日子,我陪裘家姊姊找裘帮主,顺带看看公孙止到底是何等人物,真痴情裘家姊姊还是虚情假意。”
“那也行,多谢杨妹子。“
周岩呵一声,裘千尺在嵖岈山落脚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公孙止如若只是和杨康在一起,心性变化到何等程度不好说,但有欧阳克,无需多久,情欲打开,差不多就是神雕后期登徒子样子。
他如是想来,话锋一转,对陆北河道:“我去湘西的时候途径开封,和陆兄交谈,你说有带领镖局人员,再邀约一些好汉对付桐柏山、伏牛山贼匪的想法。”
“没错,奈何那帮大齐余孽人多势众。”
周岩笑道:“杨头领缺战马兵器,恰好也有对付贼匪的想法,不妨陆兄多留意这伙贼匪,打探清楚具体落脚之处,山寨防御。等时机成熟,我等随着一起剿匪如何?”
杨妙真、陆北河大喜。
“当真!”
“周大哥要和我们一道?”
“自然。”
杨妙真看向张望岳,
福安总镖头笑道:”往后福安少一个擎天柱,江湖多个游侠儿的周兄弟。”
杨妙真好不快活:“总镖头早就该放人了。”
陆北河点头:“观周兄少室山之战,我亦有此心法,不是瞧不起福安,是江湖更适合他。”
张望岳笑言:“确实如此。”
“小妹静等周大哥到嵖岈山帮我剿匪。”
“好!”周岩豪爽答应。
“周兄弟待要到桐柏山时不妨托人传口信,老儿也过来热闹热闹。”
杨妙真笑:“钓叟还没有在嵖岈山垂钓一年半载,就要离去?”
烟波钓叟呵呵一声,“不是老儿要食言,是要去衡山找那小子比武。”
杨妙真知对方说的是刘轻舟,便道:“那行,到时我派人前往洞庭湖找钓叟。”
“一言为定。”
“我也帮着杨妹子。”裘千尺道。
杨妙真开口:“哪有姊姊不帮着妹妹的道理。”
裘千尺笑,性格刚烈的女子眸中雾蒙蒙的。
意气相投,一顿酒宴好生热闹,时至子夜这才散场。
因为张望岳的到来,周岩、天竺僧在嵖岈山多逗留一日,期间福安的总镖头观看了兵马操练,给了一些建议,杨妙真自是意外惊喜。
翌日,杨妙真相送,周岩、张望岳、天竺僧启程直奔中都,烟波钓叟和陆北河竟也能谈得来,两人结伴走开封,到时候钓叟再西南而下去衡山。
缓缓闹闹一场,江湖路上再见。
……
春风洋洋洒洒的吹过中都城,空气中暖意融融。
马蹄声轻快敲打着青石地面,周岩、张望岳视线内福安镖局巍峨气派的门楼已经清晰了起来。
距离镖局尚有两里左右,两人忽看到数匹骏马驰骋后停在门楼下,衣着富贵的蒙古男子下马,将缰绳甩给随从,快步进入镖局。
周岩道:“我当郭兄弟回来了,看来不是。”
“看装扮似来头不小,不知做甚。”
“过去看看。”
“嗯!”张望岳点头,胯下枣红马提速,驰骋向镖局。
……
明明晃晃的春光顺着敞开的窗户落在议事厅的木地板上,如今掌管福安的段朝夕前面是身材魁梧的蒙古男子。
那相貌粗狂,胡须耸立如针的男子道:“金刀驸马和福安镖局有交往,故而这才找段大掌柜雇镖。黄金为主,珠宝奇珍等合计三十箱,这镖接还不是不接?镖资你们估。”
段朝夕盘算,黄金为主,三十箱的镖货,镖利怕是足够镖局数年开支。
“押往何处?镖局不接来历不明,去向不清的镖。”
男子豪爽一笑:“我敬金刀驸马,便坦诚相告,押镖到西域玉门关就行,大汗要派遣钦使到花剌子模,我等奉命搜集珠宝,福安押镖抵达,自有大汗钦使队伍接收,如何?”
“金刀驸马是?”段朝夕迷惑问。
“有趣,大掌柜竟不知金刀驸马,是郭靖,大汗的驸马。”
男子落声如雷音,段朝夕脑子嗡的一声,来过镖局几次,和周岩称兄道弟的郭靖竟然是大汗驸马,难怪他能阻止蒙古军队洗屠百姓。真人不露相。
“如何?”蒙古男子再问。
“好!”段朝夕点头。
“痛快,事不宜迟,明日验镖,启程时间镖局定,月时人到镖到。”
“行!”
“告辞!”
衣着华贵的蒙古男子起身,抱拳一礼,转身走去,段朝夕相送,待到了院落,远远近近有欢呼声响起:“总镖头、周镖头、高僧回来了。”
段朝夕看去,呼延雷、杨铁心、穆念慈拥簇着周岩等人走来。
他呼的吐口气,心安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