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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

    客厅内,因爱旭的承诺而刚刚缓和、甚至略显喜庆的气氛,被一阵清脆而突兀的门铃声打断。保姆快步走去应门。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可以隐约看到一辆极为扎眼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停靠在安家别墅门口。车旁,倚着一位身着剪裁合体、时尚考究大衣的年轻男子,身形挺拔,姿态慵懒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张扬。

    保姆将人引进来的一刹那,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来人正是秦氏集团的二公子——秦天!那个让爱旭在新年之夜辗转反侧、思虑重重的人物。

    安妮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厌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秦天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与安妮的反应截然相反,安鹏脸上瞬间绽放出热情甚至带着几分巴结的笑容,他几乎是弹跳起来,快步迎上前去,伸出双手:“哎呀!秦少!新年好新年好!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秦天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矜持的微笑,与安鹏握了握手:“新年好,安鹏!路过附近,想着今天初二,特地来给安叔叔和阿姨拜个年。”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随即,秦天像个熟练的社交名流一样,目光在客厅内扫过,精准地投向每一位长辈:

    “叔叔,阿姨,新年好!”他对着安父和安妮的继母微微躬身,礼节周到。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安妮身上,那笑容里似乎多了一丝别有深意的玩味:“安妮,新年好。”这一声问候,让安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最后,他看向坐在稍远处的林小曼:“林董,新年好,恭喜恭喜!”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片刻,寓意明显。

    这一圈问候,如行云流水,却偏偏、故意地,将坐在沙发主位、同样是客人的爱旭完全忽略了过去。仿佛爱旭是透明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空间里。

    这是一种公然而刻意的轻视与挑衅。

    爱旭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又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以及秦天这个人,都与他无关,根本不值得他投去一丝一毫的关注。这种无视,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级别的、充满蔑视的回击。

    安父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虽然对秦天的突然到访感到意外,且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无形的火花,但还是保持着主人的风度,笑着抬手示意:“原来是秦贤侄,太客气了,快请坐,喝杯热茶。”

    秦天从容落座,将手中提着的明显价值不菲的新年贺礼随手放在茶几上,对安鹏说:“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安鹏连忙笑着收下:“秦少您太见外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原本以爱旭和安家为核心的融洽场面,被秦天这个不速之客彻底打破。一种无声的较量,在两个男人之间弥漫开来。安妮的紧张,安鹏的热情,安父的圆融,以及其他人的旁观,构成了一幅暗流涌动的正月初二图景。

    秦天的来意,绝不仅仅是拜年那么简单。

    客厅内的气氛,因秦天的到来和那句刻意漏掉爱旭的问候,骤然变得紧张而微妙。空气中仿佛有两股无形的气场在碰撞、挤压。

    秦天优雅地接过安父递来的茶,道了声谢,目光却似不经意地再次扫过安妮,最终落在了稳坐如山、自顾品茶的爱旭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位……不是爱总吗?实在抱歉,刚才光顾着给长辈们拜年,一时没注意到您也在这儿。” 他的话听起来是道歉,但语气里的轻慢和刻意谁都听得出来。

    爱旭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淡淡一笑,回应得不卑不亢:“秦少贵人事忙,眼神偶尔不好,可以理解。” 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秦天的挑衅化解,反而暗讽对方眼高于顶或有眼无珠。

    秦天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被掩饰下去。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带着虚假歉意的口吻说道:

    “说起来,还要跟爱总道个歉。年前才刚刚回国,没能和爱总好好交流一下,真是遗憾。”

    没等爱旭回应,秦天话锋突然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安妮,语气变得异常“诚恳”甚至带着几分追忆:

    “不过上次和安氏集团的合作倒是碰巧遇到了安妮。安妮还是那么光彩照人,我们聊起以前在大学时候的事,真是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你说是不是,安妮?”

    图穷匕见!

    秦天这番话,毒辣至极。当着爱旭以及安妮所有家人的面,故意提及与安妮的“私下”会面,并强调他们拥有爱旭无法参与的大学时光。这无疑是在公开挑衅爱旭和安妮的关系,试图在安妮的家人面前营造一种他与安妮关系匪浅的印象,同时狠狠打击爱旭作为男人的面子和权威。

    安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又急又气,嘴唇颤抖着想要反驳:“秦天你胡说什么!那天只是偶然碰到……”

    “哦?偶然吗?”秦天打断她,笑容更加意味深长,“可我总觉得,能再次相遇,是缘分未尽呢。安妮,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怀念过去。”

    “砰!”

    一声轻微的闷响,是爱旭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回茶几上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

    爱旭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已然寒光乍现。他没有看秦天,而是先转向了安妮,递过去一个安抚的、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个细微的动作,首先稳住了自己阵脚的人。

    然后,他才缓缓将目光投向秦天,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秦少,过去的事,就像这杯茶,凉了,滋味就变了,强喝下去只会伤身。安妮现在过得很好,我很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 他直接宣示了对安妮现状的了解和主权,否定了秦天所谓的“缘分”。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一个人如果总是活在过去,靠着回忆那点余温来慰藉现在,说起来,也挺可悲的。秦少年轻有为,还是应该多向前看。” 爱旭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商业项目我们行业不同,也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秦天的脸色终于变了,那副伪装出来的从容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爱旭,拳头在身侧微微握紧。

    客厅里鸦雀无声,安父、安鹏等人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场因安妮而起的、两个顶尖男人之间的较量,第一回合,爱旭凭借其沉稳和老练,显然占据了上风。但所有人都知道,秦天绝不会就此罢休。

    爱旭的话如同冰水泼面,让秦天脸上的假笑彻底冻结。客厅里落针可闻,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节日喧闹,反衬出室内的死寂。

    秦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不能在一个“外人”的家庭场合彻底失态,那只会让他更落下风。他重新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语气变得尖刻:“呵,爱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能言善辩。”他避开了爱旭关于“过去”和“项目”的实质性回击,转而进行人身暗示,“把现实的权衡说得这么清新脱俗,难怪能……‘稳坐钓鱼台’。”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安妮,又似乎不经意地瞟向远方,仿佛在暗示爱旭与苏芮安、莫云等人复杂的关系,讽刺爱旭的“沉稳”不过是源于某种特殊的情感安排。

    爱旭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轻向后靠进沙发背,姿态更加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他就像在看一个黔驴技穷的顽童,语气平淡却更具杀伤力:

    “秦少过奖。为人处世,贵在真诚和担当。与其费心打探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不如想想如何把手中的项目做实,毕竟,秦氏集团最近好像也不太平静?我听说,好几个董事对某些项目的投资回报率……颇有微词。” 爱旭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直接点出秦氏集团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秦天可能面临的压力,暗示他自身难保,还有闲心来这里争风吃醋。

    秦天瞳孔猛地一缩。爱旭提到的内部情况显然是真实的,而且触及了他的痛处。他的底气瞬间泄了一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强撑着冷笑一声:“不劳爱总费心!秦氏内部的事情,我自然能处理好。”

    “那就好。”爱旭步步紧逼,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语气陡然转冷,目光如炬地盯着秦天,“所以,也请秦少记住,安妮现在是我的家人。关心家人是我的责任,我不希望看到她被一些无谓的‘过去’或者‘偶然’打扰。更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家人面前,说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不得体的话。”

    这番话,已经是赤裸裸的警告。爱旭直接划下了红线:安妮由他保护,秦天适可而止。

    “你!”秦天霍地站起身,怒视爱旭。他带来的那份节日礼物还孤零零地放在茶几上,此刻显得无比讽刺。他意识到今天在这里讨不到任何便宜,继续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叔叔,阿姨,”秦天勉强对安父安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突然想起公司还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了爱旭一眼,又复杂地瞥了一下脸色苍白的安妮,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连基本的告别礼仪都顾不上了。

    安鹏连忙起身:“秦少,我送送你……”

    “不必!”秦天头也不回,声音冰冷。

    红色的法拉利发出一阵暴躁的引擎轰鸣,迅速消失在别墅区的道路尽头。

    客厅里,一场风暴戛然而止,但留下的压抑感却并未散去。爱旭缓缓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恼人的苍蝇。他看向安父,略带歉意地说:“安叔叔,抱歉,打扰了大家的兴致。”

    安父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爱旭,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安妮,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年轻人……唉,坐下说话吧。” 他知道,爱旭和秦天之间的矛盾,因为安妮,已经彻底摆上了台面,再无转圜余地。而他的安家,似乎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这两个男人争斗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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