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将一行人接到了县城最好的酒店。肖林早已安排妥当,先引导众人入住提前预订好的房间,稍作休整,洗漱风尘。
约莫一小时后,晚宴在酒店一个宽敞豪华的包间里准备开始。巨大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和开胃凉菜。众人陆续落座,莫老和爱旭母亲坐在主位,爱旭和苏芮安陪在两侧,黄飞夫妇、两个活泼的孩子、保姆照顾着莫爱华。
气氛非常融洽,但大家都在等待最后两位——黄湘和郑嫣儿。
包间的门被服务员轻轻推开,黄湘和郑嫣儿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黄湘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显还带着点不情愿和闷气。郑嫣儿则稍微好些,但也略显尴尬。
黄飞一看到妹妹这副样子,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旁边的王靖雯立刻在桌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别在饭桌上发作。黄飞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无奈又带着警告地瞪了黄湘一眼。
黄湘假装没看见,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苏芮安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然后找了个离主位稍远的位置就想坐下。
就在这时,天真无邪的苏小旭发挥了意想不到的“调和”作用。他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跑过去,拉住黄湘和郑嫣儿的手,甜甜地叫道:“黄湘姑姑!嫣儿姐姐!你们来啦!快坐这里!”他指着自己旁边的空位。
孩子纯真的热情瞬间打破了微妙的僵局。黄湘看着小旭可爱的脸庞,心里的那点别扭也消散了不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顺着小旭的牵引坐了下来。郑嫣儿也松了口气,连忙跟着坐下。
整个过程,肖林都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里再次对爱旭这复杂的人际关系网感到惊叹不已。他一边佩服爱旭这“棘手”的桃花运,一边也不得不感叹这些来自大城市、家世不凡的人物,即便心里有再多情绪,表面上的礼仪和克制功夫都做得十足。
晚宴开始,服务员鱼贯而入,送上各式精美的菜肴。肖林考虑到在场有老人、孩子、女士和不同口味,安排的菜品异常丰盛,既有本地特色的山珍河鲜,也有照顾大众口味的精致菜式,荤素搭配,汤羹点心一应俱全。
作为实际的“地陪”,肖林很自觉地承担起了活跃气氛和敬酒的角色。他端起酒杯,站起身,言辞恳切又得体:
“首先,我代表漳城,欢迎莫老、张姨回家看看!祝二老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莫老和爱旭母亲笑着点头回应。
“其次,欢迎苏总、爱旭同学荣归故里!祝你们事业蒸蒸日上,生意兴隆通四海!”
爱旭和苏芮安举杯示意。
“接着,欢迎黄总、王女士莅临指导!祝黄总前程似锦,平步青云!祝王女士桃李满天下,芳华永驻!”
黄飞笑着说了句“借你吉言”,王靖雯也微笑颔首。
“最后,欢迎黄湘小姐、郑嫣儿小姐来我们漳城游玩!祝两位美女心想事成,生活顺心如意,越来越漂亮!”
黄湘勉强笑了笑,郑嫣儿则礼貌地举了举杯。
一圈下来,面面俱到,谁也不落下,充分展现了肖林在办公室锻炼出来的情商和说话艺术。
莫老听着,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他对爱旭和肖林说道:“官场之上,就需要肖林这样思维敏捷、懂得分寸的年轻人。肖林啊,我很看好你未来的发展。以后在工作上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或是有什么想法需要支持,可以直接跟爱旭讲,我们都会尽力帮助你。”
这话分量不轻,相当于给了肖林一个坚实的承诺和靠山。肖林心中激动,连忙躬身表示感谢:“多谢莫老看重!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和爱旭同学的支持!”
晚宴就在这种看似宾主尽欢,实则各自心思不同的氛围中进行着。桌上的美食减少了语言的必要,大家更多地专注于用餐。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嬉笑打闹声,偶尔冲淡了大人们之间那些微妙而复杂的暗流。
黄湘低着头,默默地吃着东西,感受着来自哥哥时不时的注视和苏芮安那边自然流露的家庭氛围,心里五味杂陈。而爱旭,则在这场因他而起的“鸿门宴”上,努力扮演着调和与主人的角色,只希望这顿饭能平安无事地吃完。
晚宴结束后,众人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黄飞脸色不太好看,他看了一眼正准备回自己房间的黄湘,沉声道:“湘湘,你过来一下,我和你嫂子有话跟你说。”
黄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不情不愿地跟着黄飞和王靖雯进了他们的房间。
房门关上,套房客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黄飞示意黄湘坐下,自己则烦躁地松了松领口,来回踱了两步,才停下看着妹妹,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湘湘,不是哥非要说你!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妄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和爱旭不合适,根本不可能!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还追到这种地方来,你不觉得丢人,我都觉得脸上无光!”
黄湘嘟着嘴,倔强地反驳:“那是你认为的不合适!我觉得他非常适合我!哥,你没跟他深入接触过,你不知道他的好!就这两天,我们相处得不知道多愉快!” 她刻意忽略了昨晚的老鼠和早上的尴尬,只记得一起看风景、吃农家菜的轻松。
“愉快?”黄飞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那是在敷衍你,是在完成他的接待任务!你看不出来吗?人家老婆孩子都来了,你还在这一厢情愿地说愉快?昨天他还打电话让我来劝你……”他气得扬起手,似乎想拍桌子,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王靖雯赶紧拉住丈夫的胳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冷静。她走到黄湘身边坐下,温声细语地说:“湘湘,你哥说话冲,他是急的,也是为你好。你冷静想想,爱旭他已经结婚了,他和苏芮安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非常恩爱。他们还有小旭那么可爱的孩子。你这样插进去,就算最后……最后真有什么,你会快乐吗?外界会怎么看你?最终受伤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啊。”
黄湘似乎听进去了一点,但依旧不服气,低声嘟囔:“我都调查过了……就算这样,那个安氏集团的安妮总裁,不也一样喜欢他?听说关系也很近。”
王靖雯叹了口气,耐心解释:“情况不一样的。那个安妮,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爱旭的救命恩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爱旭对她,更多是感激和一种复杂的责任,或许有一些情谊,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可以轻易抛弃家庭的关系。而且,芮安和安妮之间似乎也有某种默契和理解,那是非常特殊的情况。”
“可我调查的结果不是这样的,”黄湘争辩道,“我听说那个安妮算是他的红颜知己,而且爱旭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和苏芮安离婚,然后娶安妮呢?” 她似乎更愿意相信那些道听途说的“证据”。
王靖雯摇了摇头:“湘湘,你打听的那些消息有多少是真的?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外界传言的复杂,不是简单的谁取代谁。听嫂子一句劝,及时抽身吧,别再投入不必要的感情了。”
黄湘沉默了一会儿,看得出兄嫂的担忧是真切的,但她心里的那份执念一时难以消除。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说道:“嫂子,哥,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你们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等我……等我这段时间自己慢慢走出来,我就会回去的。在没有真正得到他的心之前,我不会那么傻,不会轻易把自己交付出去的。” 这话像是在保证,又更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继续坚持的理由。
黄飞见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妹妹还是这般固执,知道再劝下去也是无用,反而可能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唉!我说不服你。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说到做到!只要爱旭明确不接纳你,你就必须立刻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别再给我们老黄家丢人现眼!”
黄湘勉强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片混乱和不甘。
这场谈话最终在不欢而散的氛围中结束。黄湘低着头离开了哥哥嫂子的房间,背影显得有些孤单和倔强。黄飞和王靖雯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无奈和担忧。他们知道,这个被宠坏的妹妹,这次恐怕真的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了。而那条“南墙”——爱旭的态度,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足够明确了,只是黄湘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