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物理教育,科曼才出现在莫兰特家的男人们面前,笑呵呵的看着这些县城婆罗门的尊荣,无非就是一些鼻青脸肿罢了,不算大事,“我还是非常仁慈的,这个见面礼是否满意。”
“这是严刑逼供。”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吐了一口血唾沫,含糊的表达了抗议。
“谈不上,性质太严重了。”科曼笑着否认道,“我没有要从你们口中得到什么的想法,单纯就是想要在你们的孩子们面前揍你们一顿。”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科曼有自己的理由,小孩子总是对父亲的力量有着不清楚的认知,当着孩子的面打父亲,也是校正孩子不正确认识的一部分。
这样有助于避免老子反动儿混蛋的未来,副作用可能就是会给孩子带来一些心理阴影,这从刚刚一群老少混合的哭声就能看出来。
处在父亲的角度上,科曼故意在他们的孩子面前这么做,就属于是把一家之主的面子踩在地上了,这和诛心什么的没关系,他完全就是觉得这么做有效果,所以就这么做了,目的简单明了。
科曼肩负着重大任务,必须让辖区的族群把团结深刻的印在脑子里,这一番苦心竟然不被理解,他感到十分失望。
“记住,海外省处在军管当中,一切都要以军人利益为先,至于正在来的移民,实话告诉你们,他们几乎都是第一集团军军人的家属。”
科曼冷着脸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地位,是不是自认为高人一等,就算是,现在也要让步于军人家属。这是第一次,我就不处罚的太严重,你们全家所有男人拘留六十天,进入劳动大队劳动就算了。”
正好科曼也要视察一下集中营……是校正再教育培训队现在的环境,死亡名额确实存在,但科曼可不准备把手中的劳动力当成一次性零件。
培训队所在的集中安置处,犯人们拖着脚步,融入灰色囚服的洪流。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一种更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气味。他们沉默地流向同一个地方——监区。
监区大得望不到头,高窗上焊着粗铁条,切割着外面一小片惨白的天空。这里没有交谈,只有一种庞大、单调、几乎要碾碎灵魂的轰鸣:数百台工业缝纫机同时运作的声响。
它钻进你的耳朵,震着你的牙齿,最终在你的脑髓里安家,让你忘记思考,只剩下肌肉的本能。
科曼站在一个缝纫机前面,这个人的工位是一九四。一台老旧的缝纫机,漆面斑驳,但针头锐利冰冷。其他战俘送来一捆捆墨绿色的帆布。
今天的产品是帐篷。军用帐篷。巨大的、能容纳一个排的帐篷。
缝纫战俘的任务简单到残酷:缝合侧边防水条。每天十四个小时,重复同一个动作——拿起裁片,对齐压脚,踩下踏板,送布,线迹必须像尺子量过一样笔直、均匀、牢固。
军警们穿着锃亮的皮靴,在过道里缓慢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后颈,计算着产量与次品率。
起初,这种重复足以让人发疯。但是熟能生巧,在时间的验证下,大男人也能成为好绣娘。
现在,曾经拿着武器的双手变得粗糙,沾着蓝色的染料和线头,只会推动厚实磨人的帆布。
北非的环境并不适合这个颜色,绿色军需品是为法属印支的法军提供的,这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虽然现在左翼联盟上台,可能对法属印支问题有着不同的态度,但科曼知道第四共和国政府的生命周期,这一个政府是一个态度,下一个政府态度又会不一样,这早在西班牙内战的时候就出现过。
缝完一件,另一件立刻补上。墨绿色的帆布在他面前堆成小山,又消失,又堆起。整个世界收缩成针尖下的那一条线迹,必须笔直,必须均匀,必须牢固。
科曼一行人在麻木的人体流水线旁边走过,对军警们夸奖道,“消耗掉时间,消耗掉体力,最终消耗掉你之所以为你的全部证明。”
“长官,这和苏联的体系相比怎么样。”勒菲弗尔知道科曼参观过苏联的古拉格,故而有此一问。
“这种体系都是大同小异的,差别不大。”科曼说话间已经穿越了监狱,来到了空地,头顶着太阳道,“我们不谈这个问题,法军已经抵达越南,现在正在和北方的盟国谈判,准备接收河内,就算是能够接收成功,越盟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我们要给兄弟部队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
“苏联人的拥趸的是真多。”勒菲弗尔叹了一口气,不说别的,在一月二十日上台的法共和社会党联盟,不就是一个例子么?“看起来很多亚洲人是真的相信苏联人的说法,但这对法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苏联那套经济体系,只有在他们自己的国家最管用。”
科曼坚定的捍卫自由世界的理念,防止自己的助手陷入到怀疑当中,“计划经济的基础是所有参与经济活动的主体没有利益之争,大家能够服从于一个共同的利益。而在现实中,这种大公无私的状态是不存在的,或者按照马克思的理论来说,人类还没有发展到大公无私的时代,在这个时候非要假装看不到各个主体自身的利益诉求,只能是自欺欺人。”
不过作为阶段性的办法,计划经济还是效果很好的,就比如从零开始这个阶段,在国家面临重大挑战,比如什么战争、战后重建、重大自然灾害之类。
或者需要实现特定战略性目标比如快速工业化、建设重大基础设施、攻克科技难关时,计划经济能够无视短期利润和成本,迅速将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集中到关键领域。
巧了,现在的法共和社会党联盟,依靠在议会的优势,终于可以在戴高乐退出之后大展拳脚了。
两党很多新上任的部长们,许多是第一次将粗糙的工装换成笔挺的西装,坐在一起讨论事关国家发展方向的决策。
大规模国有化方案,在法共和社会党的支持下被端上了国民议会的餐桌,这一方案包括煤炭、电力、天然气——这些“制高点”行业必须从私人资本手中夺回。
除了国有化方案之外,还有一个五年计划正在制定当中。
钢铁产量提升多少,煤炭开采增加几何,铁路网如何修复延伸。这计划像一张精细的网,试图引导而非命令市场的力量,旨在将资源优先投入关键的基础设施重建。
巴黎的红潮掀起了惊涛骇浪,似乎法国正在朝着另外一个苏联演变已经不可避免。
人民共和运动议员对左翼联盟的大动作持反对态度,但是势单力孤,很多议员对于骤然爆发的红潮没有心理准备,不少人直接前往戴高乐的住处拜访,希望这位民族英雄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戴高乐拒绝了,对着来找自己的议员说道,“我已经离开了政坛,现在只想专心的撰写回忆录。至于现在的左翼联盟政府,同样是法国的合法政府,当然我觉得两党的目标也不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