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平原之上，血腥味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将整个天空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北莽女帝呆呆地骑在那头同样在瑟瑟发抖的巨狼之上，看着眼前这片由十万具尸骸和无尽血水组成的炼狱，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输了。
就这么输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百万铁骑，自己那场赌上了整个北莽国运的惊天豪赌，就这么在对方区区两个将领的手下，变成了这样一个可笑的闹剧？
一个男人，一杆长戟，一招便蒸发了自己数万最精锐的狼兵，在大地上犁出了一道仿佛永远无法愈合的天堑。
另一个男人，一把血剑，只是张开了一个诡异的血色空间，就让自己另外十万由皇族和各部落最强勇士组成的亲军，活生生地被自己的血液烧成了飞灰。
这仗还怎么打？
拿什么打？
用人命去填吗？
她看着远处那个依旧端坐在白马之上，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笑容的年轻帝王，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她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她以为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一场意志与意志的碰撞。
可现在她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战斗。
自己所谓的百万雄师，在人家眼里，可能真的就只是一百万头待宰的猪。
而对方那十万人，根本就不是人。
是神，是魔，是一群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只为杀戮而生的怪物！
“陛下……我们……我们……”
身边的将领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声音抖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近百万还没有参与冲锋的北莽骑兵，此刻早已没了半点斗志。
他们手中的弯刀在颤抖，胯下的战马在不安地刨着地，发出阵阵悲鸣。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军阵中蔓延。
已经有士兵开始悄悄地拨转马头，想要逃离这片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的修罗场。
女帝知道，大势已去了。
军心一旦崩溃，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再将这百万大军重新凝聚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女帝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愚蠢，笑自己竟然妄图去挑战一尊真正的神明。
“李璘！”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远处的那个男人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你赢了！”
“朕认输！”
“朕愿意臣服！朕愿意献上我北莽所有的土地和子民！只求你……只求你放过我这些无辜的将士们！”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位曾经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草原女帝，终于低下了她那高贵的头颅。
她想用自己的尊严，来换取手下将士们的一线生机。
然而，李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认输？”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
“想打就打，想认输就认输？”
“朕的游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喊停了？”
李璘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玩味的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却透露出无尽的冰冷和残忍。
“朕说过，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朕已经不想再看你们这些蝼蚁在这里浪费朕的时间了。”
他的目光从北莽女帝的身上移开，落在了自己身后那十尊神魔中的另一个身影之上。
那是一个身穿锁子甲，一手持矛，一手持剑，眼中闪烁着对异族刻骨仇恨的男人。
他身上的杀气虽然不如白起那般纯粹，但却更加的狂暴，更加的充满了毁灭性。
武悼天王，冉闵。
“冉闵。”李璘淡淡地开口。
“臣在！”冉闵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杀意。
“朕知道你看到这些草原杂碎心里很不痛快。”李璘的嘴角勾起。
“去吧。”
“把他们都杀了。”
“杀到你痛快为止。”
“遵旨！”
冉闵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两道骇人的血光！
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屠尽天下异族！
“杀胡令在此！”
他高举着手中的双刃矛，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咆哮。
“凡我大唐子民，无论男女老幼，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杀！”
“杀！杀！杀！”
他身后的数万“乞活军”同时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
他们和冉闵一样，对这些所谓的草原民族，有着深入骨髓的仇恨。
下一秒，这支由复仇者组成的军队，便如同一股黑色的怒涛，向着那已经彻底崩溃的北莽大军，席卷而去。
北莽女帝看着那支向自己冲来的，眼中充满了无尽仇恨的军队，她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她知道，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要的，是赶尽杀绝！
如果说项羽的攻击是纯粹力量的碾压，一力降十会，不讲任何道理。
白起的攻击是诡异法则的侵蚀，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
那么冉闵的攻击，就是最原始、最血腥、最野蛮的……屠杀。
他和他身后的乞活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战术和阵型可言。
他们就像一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疯子，一头扎进了那已经溃散的百万北莽大军之中。
然后，便开始了最直接的砍杀。
“噗嗤！”
冉闵一马当先，他手中的双刃矛如同死神的镰刀，只是随意地一挥，便将十几个挡在他面前的北莽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
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溅了他一身，让他那张本就狰狞的面孔看起来更加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杂碎！都给老子死！”
他怒吼着，另一只手中的长剑也化作了一道道致命的寒光。
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北莽士兵能撑过一个回合。
无论是普通的骑兵，还是那些身穿重甲的所谓精锐，在他的面前，都脆弱得如同草芥。
而他身后的乞活军，也同样继承了他那疯狂的战斗风格。
他们甚至放弃了防御，用一种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疯狂地向着那些早已被吓破了胆的北莽人发起攻击。
一个乞活军士兵被一个北莽骑兵一刀砍中了肩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但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狞笑着扔掉了手中的盾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死死地抱住了那个北莽骑兵，然后张开嘴，用牙齿狠狠地咬向了对方的脖子！
“啊——！”
北莽骑兵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他想要挣脱，但那个乞活军士兵抱得太紧了，就像一把铁钳。
最终，在鲜血喷涌之中，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
整个渭水平原，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北莽大军彻底崩溃了。
他们不再有任何的组织，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
他们只想离那群疯子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准退！谁敢后退，杀无赦！”
北莽女帝看着自己那如同潮水般溃败的军队，目眦欲裂。
她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疯狂地抽打着那些从她身边逃过的士兵，想要重新稳住阵脚。
但已经没用了。
在见识了项羽和白起那神魔一般的力量，又亲身体会了冉闵和乞活军那不要命的疯狂之后，这些草原汉子心中最后的一丝勇气也早已被恐惧所吞噬。
他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
“陛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个忠心耿耿的亲卫冲了过来，死死地拉住了女帝胯下巨狼的缰绳，想要强行将她带离这片必败的战场。
“滚开！”
女帝一鞭子抽开了他们，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
“朕不走！”
“朕是北莽的皇帝！朕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但她不能逃。
她若是逃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她仅存的，只有那份属于草原帝王的骄傲。
“李璘！”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个依旧在看戏的男人。
“有种就跟朕单挑！”
她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挽回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李璘看着她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只是觉得好笑。
*单挑？你也配？*
*不过，看在你这么卖力地给朕表演的份上，朕就再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
李璘的目光在身后的神魔将领中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胖子身上。
魔王，董卓。
“董卓。”
“嘿嘿，陛下，老臣在呢。”董卓那谄媚的笑声让人感到一阵恶寒。
“去。”李璘指了指远处的北莽女帝，“把那个女人给朕抓回来。”
“记住，要活的。”
“嘿嘿嘿……”董卓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淫邪的光芒，死死地盯住了北莽女帝那火爆的身材。
“陛下放心！老臣保证，把这个小娘们完完整整地给您带回来！”
他说着，那肥胖的身躯竟然以一种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诡异步伐，向着战场冲了过去。
他所过之处，那些正在溃逃的北莽士兵，他们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仿佛他们体内的精气神在一瞬间被抽空，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而董卓那肥胖的身体，却在吸收了这些精气之后，变得更加的臃肿，更加的充满了邪恶的气息。
就在这片人间地狱一般的战场边缘，三道身影悄然出现。
他们看着眼前这如同魔域降世的景象，一个个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正是从山谷中逃出来的李淳罡、叶红鱼，以及背着洪洗象的南宫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