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阿的出现，让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又诡异。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然后，将那根桃花枝，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小二，来一壶，最烈的酒。”
他的声音，平淡而随意，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路过此地，进来歇脚的，普通酒客。
但，没有人敢，把他当成，普通酒客。
张扶摇看着他，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与邓太阿，算是，旧识。
但他，却一点也，看不透，这个男人。
他不知道，这个被誉为“剑神”的男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为了，离阳皇室的，那封檄文？
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
“邓先生，别来无恙。”
最终，还是张扶摇，先开了口。
邓太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的目光，在雅间内的其他人身上，一一扫过。
当他看到洪洗象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错，小小年纪，便已触摸到了，天人之境的门槛。武当，后继有人了。”
当他看到南宫仆射时，眼中，则闪过一丝，好奇。
“你就是，那个，想学李淳罡，以手中双刀，问鼎天下第一的，白狐脸儿？”
南宫仆射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双刀，冷冷地，看着他。
而当邓太阿的目光，落在呼延大观身上时，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刀是好刀，可惜，人，太蠢。”
“你说什么？！”
呼延大观再次暴怒，他猛地一拍桌子，就要拔刀。
“呼延兄！”
张扶摇连忙，按住了他，“不可无礼！”
开玩笑，这可是邓太阿！
那个，曾经一人一剑，杀得，吴家剑冢，九位剑仙，闭门不敢出的，绝世凶人！
你跟他动手？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呼延大观，虽然莽撞，但也知道，邓太阿的，赫赫威名。
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邓太阿。
邓太阿，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张扶摇的身上。
“我来这里，不为别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我只想，问一件事。”
“邓先生请讲。”
“那个，大唐皇帝，李璘。”
邓太阿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认真，“他，真的，能，呼风唤雨？”
这个问题，和刚才南宫仆射的，如出一辙。
但，从邓太阿的口中问出来，分量，却又，截然不同。
张扶摇，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含糊其辞了。
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由离阳的秘密机构“赵勾”，用最昂贵的，信鸽，从川蜀之地，传回来的，绝密情报。
他将那份情报，推到了桌子的中央。
“这是，我们的人，冒着生命危险，从川蜀，传回来的，第一手，消息。”
“诸位，可以，自己看。”
洪洗象，南宫仆射，甚至连那刚刚还在生气的呼延大观，都凑了过来。
邓太阿，也伸出手，拿起了那份，薄薄的，却又，重如千钧的，纸。
情报上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寥寥数语。
“大唐皇帝李璘，亲率大军，入十二峒。以一人之力，引动九天神雷，将十二峒，夷为平地。峒中，岐王李茂贞，玄冥教主，尸祖赢勾，三大超越大天位的绝顶高手，连同数万峒民，尽数，化为，飞灰。”
“其景，如，神罚，如，天谴。”
“此人，非，人力，可敌。”
当看完这份情报之后。
整个雅间，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死寂的，沉默。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引动九天神雷？
将一座山脉，夷为平地？
三大超越大天位的绝顶高手，尽数化为飞灰？
这……
这他妈，还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这，不就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吗？！
“这……这不可能！”
呼延大观第一个，叫了出来，“这一定是，假的！是那个李璘，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他想，吓退我们！”
“我也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张扶摇的脸上，也充满了，怀疑。
虽然，这份情报，是他们“赵勾”，最顶尖的探子，用生命换回来的。
但，这上面的内容，实在是，太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洪洗象，没有说话。
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想起了，自己师父，在闭关前，跟他说过的话。
“天道崩坏，法则混乱。此方天地，将有，大变。”
难道，这个李璘，就是那，所谓的，“大变”？
南宫仆射，抱着双刀的手，微微，收紧了。
她的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
反而，涌起了一股，更加，强烈的，渴望。
仙法……
这，就是，真正的，仙法吗？
如果，我能学到，这种力量……
那天下第一，岂不是，唾手可得？
只有，邓太阿。
他看着那份情报，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震惊和怀疑。
反而，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缓缓地，站起身。
然后，拿起了桌上的那根，桃花枝。
“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
他说着，便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邓先生，您要去哪？”
张扶摇，连忙问道。
“长安。”
邓太阿的脚步，没有停顿。
“您……您一个人去？”
“不然呢？”
邓太阿，反问了一句。
“可是，那李璘……”
“我这一生，战王仙芝，斗拓跋菩-萨，上武帝城，下江南道。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邓太阿的声音，从楼梯口，遥遥传来。
“但，我，还从未，试过。”
“向天，挥剑。”
长安，甘露殿。
李璘的手中，同样拿着一份，来自“罗网”和“锦衣卫”的，绝密情报。
情报的内容，比张扶摇他们看到的，要详细得多。
上面，不仅记录了“伐唐联军”的规模，和那些主要人物的名单。
甚至，连他们在拒北城酒楼里的那番对话，都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呵呵，向天挥剑？”
李璘看着情报的最后，那句邓太阿离去时说的话，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内心的想法是：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就可以挑战神明了？
也罢，正好让你们这群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陛下，此事，恐怕，有些棘手。”
司马懿，站在李璘的身旁，那张阴鸷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色。
他虽然，对陛下的“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但，这次来的，毕竟是，整个天下，最顶尖的一批，武道高手。
王仙芝，拓跋菩萨，邓太阿，李淳罡……
这些名字，就算是他，听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臣以为，我们，应当，暂避其锋。以逸待劳。”
司马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们可以，在长安城外，布下重兵，设下埋伏。再令白起、吕布等将军，率领神魔军团，从旁策应。”
“只要，将他们，引入我们预设的战场。届时，万军齐发，箭如雨下。任他们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常规的，打法。
用军队的集团优势，来碾压，个体的武力。
然而，李璘听完，却是，摇了摇头。
“太慢了。”
“也，太无趣了。”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
那沙盘上，不仅有大唐的疆域，更有离阳，和北莽的，详细地图。
他的目光，落在了，离阳的首都，太安城。
“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叫，确实，很烦人。”
李璘的手指，在“太安城”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
“但，解决苍蝇的最好办法，不是，一只一只地，去拍死它们。”
“而是，直接，毁了它们的，老巢。”
司马懿听到这话，心神，剧震！
他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陛下他……
他竟然想……
“陛下，不可！”
司马懿，失声叫道，“离阳，虽然，朝政腐败，但，国力尚存。更有，三十万大军，镇守各方。我们，若是，贸然，深入其腹地，恐怕，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啊！”
他觉得，陛下，这次，是真的，疯了。
为了，对付一群江湖草莽，竟然要，直接，发动，灭国之战？
这，也太，不理智了！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李璘，冷笑一声，“在朕的，神魔军团面前，他们，也配？”
他转过身，看着司马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朕，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们，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了。”
“朕要，让天下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谁，才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人。”
“也让他们知道，触怒朕的，下场。”
他走到大殿门口，看着殿外，那广阔的，天空。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皇宫。
“命，人屠白起，率领‘杀神军’，即刻，兵出函谷关。目标，离阳，太安城。”
“朕要，在一个月内，看到，离阳皇帝赵惇的，人头。”
“命，冠军侯霍去病，率领‘骠骑军’，北上，出击北莽。目标，北莽王庭。”
“朕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北莽女帝，成为朕的，阶下囚。”
“命，霸王项羽，武安君吕布，武悼天王冉闵……所有，神魔军团，全部，出动！”
“朕要，以雷霆之势，席卷天下！”
“朕要，让这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唐国土！”
李璘的这几道旨意，如同一道道，九天神雷，在整个长安城，炸响！
所有听到这几道旨意的大臣，宫女，太监，全都，傻了。
他们，一个个，都呆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骇和，不可思议。
疯了！
他们的皇帝，真的，疯了！
在“伐唐联军”，即将兵临城下之际。
他，不思防守，竟然，还要，主动出击？
而且，还是，同时，向离阳和北莽，两个，庞然大物，宣战？！
这，已经不是，疯狂了。
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司马懿，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想劝谏，但，他看着李璘那，如同神魔一般的，背影。
他知道，任何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只能，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臣……遵旨！”
……
承乾殿。
徐谓熊，和女帝，也听到了，那从甘露殿，传来的，疯狂旨意。
她们，同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他怎么敢？！”
徐谓熊，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李璘，这么做的，目的。
她想不出，任何一种，他能赢的，可能。
“完了……全完了……”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她知道，一旦，大唐战败。
她这个，来自北凉的“凉妃”，将会，第一个，被那些，愤怒的，胜利者，撕成碎片。
而女帝，看着，甘-露殿的方向，那双妖媚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光芒。
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崇拜和，狂热。
“这……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啊……”
她低声，自语。
“视天下英雄，如无物。视万国联军，如草芥。”
“这，才是，配得上，我李秀宁（女帝本名）的，男人！”
她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
反而，觉得，无比的，兴奋和，刺激。
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一场，赌上，整个天下，和他自己性命的，豪赌。
而她，很荣幸，能成为，这场豪赌的，见证者。
甚至是，参与者。
李璘的旨意，如同一道道催命的符咒，迅速传达到了大唐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长安城，瞬间从之前的歌舞升平，陷入了一片紧张而又狂热的备战氛围之中。
兵部、户部、工部，所有与战争相关的部门，都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无数的粮草、军械、物资，如同潮水一般，从全国各地，向着长安汇集，然后再被分发到，即将开拔的，各大军团手中。
长安城外的军营里，更是杀气冲天。
白起，一身血色铠甲，站在“杀神军”的阵前。
他的身后，是十万名，同样身穿血色铠甲，眼神中充满了对杀戮渴望的，精锐士兵。
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气。
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一群，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将士们！”
白起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了穿透力。
“陛下有旨！命我等，踏平离阳，将那，不知死活的，赵氏皇族，屠戮殆尽！”
“你们，怕不怕？！”
“不怕！”
“杀！杀！杀！”
十万人的齐声怒吼，汇聚成，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恐怖杀意。
那杀意，甚至，在军营的上空，凝聚成了，一片，血色的，云。
另一边。
霍去病，一身金色战甲，跨坐在，神骏的战马之上。
他的身后，是三万名，大唐最精锐的，轻骑兵。
他们，就是，曾经，一夜之间，踏平契丹七十二座部落的，“骠骑军”。
“兄弟们！”
霍去病，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声音，激昂而又，充满了自信。
“陛下，给了我们，一个新的，猎场！”
“那里，有，更肥的羊，更烈的酒，更美的，女人！”
“随我，北上，踏破北莽王庭，活捉北莽女帝！”
“犯我大唐天威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三万铁骑，同时，用手中的兵器，敲击着，胸前的铠甲，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轰鸣。
还有，那早已，按捺不住，战意的，霸王项羽。
他手持天龙破城戟，胯下乌骓马，仰天长啸。
“儿郎们！随本王，去杀个，痛快！”
吕布，冉闵，李存孝……
一个个，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绝世猛将。
都率领着，他们那，同样，如神似魔的，军团。
从长安城，奔赴，各自的，战场。
这一日，整个关中平原，都在，钢铁洪流的，践踏下，剧烈地，颤抖。
这一日，整个天下，都将，因为，这位年轻帝王的，一怒，而，血流成河。……
当大唐帝国，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全力开动的时候。
这个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离阳和北莽的，朝堂之上。
太安城，皇宫。
离阳皇帝赵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他手里的那杯，上好的，龙井茶，直接，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你说什么？！”
他看着，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赵勾”首领。
“那个李璘……他……他竟然，真的，派兵，来打我们了？！”
“回……回陛下……”
赵勾首領，声音都在发抖，“千……千真万确。大唐的人屠白起，已经，率领十万大军，出了函谷关，正向着，我朝的，洛阳，杀来！”
“而且……而且，大唐的冠军侯霍去病，也率领三万铁骑，北上，去攻打，北莽了！”
“他……他竟然，要，同时，跟我们两国，开战！”
“疯子！这个疯子！”
赵惇，一屁股，瘫坐在了，龙椅之上。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那个李璘，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天下武林的，围剿吗？
他难道，不知道，离阳和北莽，联手，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吗？
他哪来的，底气？
“快！快传旨！”
赵惇，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命令，顾剑棠，率领，三十万，离阳大军，立刻，赶赴洛阳，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挡住那个，白起！”
“还有！立刻，派人，去拒北城！告诉那些，江湖草莽！让他们，加快速度！立刻，兵临长安！”
“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攻破长安，杀了李璘。朕，不仅，封他们为王。朕，还把，朕的公主，嫁给他们！”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
这位，一向高傲的，离阳皇帝，终于，放下了他那，可笑的，尊严。……
北莽，王庭。
同样，接到了，这个，惊天消息。
与赵惇的，惊慌失措，不同。
那位，身材高挑，容貌冷艳，充满了，草原民族，独特魅力的，北莽女帝。
在听完，探子的，汇报后。
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
反而，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有意思。”
“这个，大唐的小皇帝，比我想象的，还要，有种。”
她，缓缓地，站起身。
那比，寻常男子，还要高大的，身躯，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他以为，他派一个，什么，冠军侯，率领三万轻骑，就能，踏平我北莽的，草原？”
“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前。
“传我旨意。”
“命，我朝兵马大元帅，拓跋菩萨，立刻，从拒北城，返回。”
“命，我朝，所有，部落，所有，勇士，全部，集结。”
“朕要，亲率，五十万，铁骑。”
“在，葫芦口，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唐皇帝，上一课。”
“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
“也让他知道，我北莽的草原，不是，谁都可以，来撒野的，地方！”
一场，更大规模的，更加，血腥的，国战。
就这么，被，彻底，点燃了。
整个天下，都因为，李璘的，一念之间，而陷入了，战争的，泥潭。
而此时。
那支，由天下顶尖高手组成的，“伐唐联军”。
也终于，离开了，拒北城。
他们，浩浩荡荡地，向着，长安的方向，进发。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他们以为，自己，是这场，天下大戏的，主角。
却不知道。
在真正的，主角眼中。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