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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章 欲盖弥彰踢铁板

    “是啊,总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拿出依据的啊。”

    “太安王府规矩严苛,怎会闹出拿错客人寿礼的糗事?”

    “再说了,云裳郡主难道会分不清自己的东西?到底是见识浅短的商女,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据为己有,实在上不得台面。”

    孤零零的棠鲤被众人瞩目。

    大多宾客自诩高贵,又对商人抱有偏见,此时毫不犹豫地与宗云裳沆瀣一气,对她口诛笔伐。

    他们看向棠鲤的眼神嫌恶,好似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知道内情的闻人意善听不下去了:“事情真相如何犹未可知,各位嘴上客气着些,免得到最后发现误会好人。”

    闻声,宗云裳转头看向闻人意善,气势迫人。

    “意善县主觉得我是那种会调换寿礼的小人?”

    霎时间,闻人意善气的面色涨红,言语结巴:“我何曾说过这话,郡主莫要空口白言!或许、或许是中途出了其他差错!”

    宗云裳挑眉,挑事道:“意善县主此话,莫不是说太安世子妃管家不严,筹办寿宴失责,以致出此差错?”

    太安王妃年事已高,府中一应事务早已移交太安世子妃打理。

    此时此刻,太安世子妃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见宗云裳三言两语就挑唆了自己和世子妃的关系,闻人意善面色紧张地扯了扯帕子,怯声解释:“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安世子妃沉声打断:“意善,止声!若此事真如棠掌柜所说,她当有办法自证,何须你多言?”

    闻人意善黯然噤声:“是,母亲。”

    又是这样。

    因她不是母亲亲生,她与旁人出现争端时,母亲总会毫无底线地偏向旁人。

    宗云裳就是瞧中这点,从小就总在明里暗里欺负她。

    偏她能言善道,可轻易颠倒黑白,而自己一紧张就容易说话磕巴,不知因此吃过多少暗亏。

    当真是可恨!

    闻人意善担忧地朝棠鲤看去。

    她和祖母虽知道真相,可在场的其他人却不知晓。

    若棠娘子拿不出证据,即便祖母和她出面作证,恐怕众人也会认为她们是为了保全太子殿下的颜面,故而打圆场。

    身穿浅绿色襦裙的棠鲤站在人群中。

    她秀气的眉心微蹙,眼眶微微泛红,更显无辜柔弱。

    然她明明身处劣势,孤立无援,却身躯笔直,表情倔强,如一颗勃勃生机的青竹,柔弱中又透露出一股刚毅不屈的姿态。

    她看向世子妃,屈膝请求:“还请世子妃娘娘将云裳郡主的寿礼抬入厅中,民女证明给诸位看。”

    她真有办法证明?宗云裳面色微变。

    世子妃:“来人,将东西抬进来。”

    两个寿礼放在一处。

    一个破碎不堪,一个形容精美,对比更是惨烈。

    画竹将一个盖了黑色缂丝布的笼子递给棠鲤。

    “民女曾听闻,太安王妃娘娘喜夏日的明媚,喜蝴蝶的灵动,喜生机盎然的绿意,就想为娘娘献上一幅‘活’的画作。”

    说罢,棠鲤撤掉缂丝布。

    数十上百只彩色蝴蝶从笼中飞入天空盘旋流连,而后忽然俯冲,朝完好无损的桃树摆件飞去。

    翠绿的枝叶,桃红的硕果,乃至棕色树干都有蝴蝶匍匐其中。

    它们如薄纱般的翅膀在阳光下轻轻扑闪,闪烁着如梦似幻的光彩。

    高不过两尺的桃树‘活’了过来。

    刹那间,宴席陷入寂静,仿佛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听闻。

    棠鲤向太安王妃福身,神态郑重。

    “数十年前,王妃娘娘曾披甲戎马,奋勇杀敌,实乃巾帼不让须眉,民女视娘娘为榜样,恨不能随娘娘一同上阵与敌人拼杀!”

    “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至古稀之年,徒留遗憾,民女便只能将此幅百蝶戏夏图敬上,只求娘娘能有一瞬的舒心快意。”

    “好!好!”

    见惯世事的太安王妃神情动容,哪怕知道棠鲤早有准备,也不禁为她眼中孺慕心生柔软。

    真是个好孩子。

    看出太安王妃的满意,太安世子妃眼中划过一抹思量,随即面色变得柔和。

    平易近人地询问道:“不知棠掌柜是怎么做到的?”

    棠鲤弯了弯唇,轻声解释——

    “民女取了巧,这摆件看似是以金银玉饰制成,实则通体以糖浆所制。”

    “此物在阳光下放不了多久就会融化,是以,只能求王妃娘娘有一瞬开怀。”

    世子妃看了一眼贴身婢女。

    婢女靠近细闻,轻轻点头。

    “启禀世子妃,确有一股浓浓的甜味,闻之沁人心脾。”

    席上纷乱。

    闻人意善心口憋着的气终于散了。

    她不客气地瞪了某些人一眼:“我先前就说了,不明真相不要多言,这下真误会了人家,也不知你们愧疚与否!”

    被瞪了的人不自然地‘哼’了声,撇过头不做搭理。

    世子妃缓缓点头:“如此看来,此物确乃棠掌柜之物,是王府之过,差点让棠掌柜蒙受不白之冤。”

    宗云裳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她面上做出愕然姿态。

    “怎会如此?“

    不等旁人反应,她先发制人,面色不悦。

    “世子妃娘娘当真要好好管束府中下人,不止将客人的寿礼弄错了,还将我献给王妃的寿礼弄成这个样子!”

    太子妃看向宗云裳,神色淡淡:“云裳郡主的寿礼竟与棠掌柜的一般无二,真是巧了。”

    “天下之大,物有所似,有何奇怪。”

    宗云裳故作镇定,倏忽长叹:“罢了,是我运气不佳,看在今日是王妃寿宴的份上,我就不计较此事了。”

    “怎能不计较?”

    世子妃笑了笑:“本世子妃定要给郡主与棠掌柜一个交代的。”

    说完,世子妃向上首的王妃屈膝请罪。

    “惊扰母妃寿宴,是儿媳之错,但还请母妃给儿媳一点时间当众查明此事,若不及时查个水落石出,只怕外人要笑咱们太安王府治家不严了。”

    此话一出,宗云裳唇角紧抿,掩在宽袖的指甲直接掐入掌心。

    太安世子妃怎敢如此?

    席上多少勋贵重臣?她不想着赶紧息事宁人,反倒要当众查明?

    她不怕贻笑大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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