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郑和奉命带领船队出海。
突然,天际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淡蓝的天幕像被泼了浓墨,乌云翻滚着压向海面、
牵星官周满踉跄着奔上舵楼,手里的牵星板抖得不停:“大人!星象异动!南十字星偏移三度,恐有大风暴!”
郑和猛地攥紧栏杆,望远镜里,远处的海浪已翻起白色泡沫,像无数匹奔马冲向船队。
“传令各船!降下中帆,收紧锚链!”
他嘶吼着冲上舵楼,亲自掌舵。
风暴来得比预想中更烈,巨浪如墨色山峰般砸在甲板上,四层楼阁的窗棂瞬间碎裂,海水灌进船舱。
郑和见一名水手被浪卷到船边,纵身扑过去抓住他的腰带,却被惯性带得半个身子悬在船外,冰冷的海水顺着甲胄缝隙往里渗。
郑和咬紧牙关下令道:“抛下左舷货舱!”
水手们手忙脚乱地斩断系绳,那些准备赠予异域君主的丝绸、瓷器、茶叶哗啦啦沉入海中,船身终于微微平衡。
可灾难并未停止,午夜时分,一艘粮船的桅杆突然折断,帆布像破布般缠在船舵上,整艘船在浪里打了个转,被另一波巨浪掀翻。
郑和眼睁睁看着船员们在海里挣扎,却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攥着玉佩默念:“殿下,若真有天意,求护佑船队渡此难关。”
风暴肆虐了七日七夜。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穿透云层时,郑和才发现自己趴在舵楼上,嘴角挂着血迹,甲板上到处是断裂的木板和绳索。
周满捧着罗盘,声音发颤道:“大人,我们……我们偏离航线了。
指针偏向西南,离原定目的地至少有五千里。”
更糟的是,淡水只剩三日存量。
水手们开始焦躁,有人偷偷议论:“莫不是触怒了海神?这鬼地方连飞鸟都看不见。”
郑和召集所有船员,站在残破的甲板上高声道:“当年太祖皇帝推翻暴元,何等艰难?
我辈身为大明子民,岂能因这点困境便退缩?
若能发现新天地,便是千秋功业!”
他让人打开仅剩的粮袋,将干粮分给众人,自己却只啃了块硬饼。
几天后,瞭望手突然扯着嗓子大喊:“陆地!有白帆状的飞鸟!”
郑和立刻登上瞭望塔,举着望远镜望去。
远处的大陆像一条沉睡的巨龙,岸边的白色海鸟展翅时,翼展竟有丈余,掠过海面时激起细碎的浪花。
“靠近些!”
他下令,战船缓缓驶向岸边,水手们紧张地握着刀,生怕遇到蛮夷。
登陆时,沙滩上的景象让众人惊呆了。
成片的足印形如梅花,却有半尺见方,向导马欢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此物从未载于《瀛涯胜览》,怕是比老虎还大。”
往里走了三里,一片红树林出现在眼前,树根泡在浅水里,结着像小灯笼似的果实。
郑和让人摘了颗尝尝,酸甜多汁,马欢急忙掏出纸笔绘图,在旁边标注:“红树果,可解渴。”
深入内陆三十里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沃土震撼。
黑褐色的土壤攥在手里,能挤出油亮的汁液,比江南最肥沃的水田还要膏腴。
农官周正跪在地上,扒开土层,露出密密麻麻的蚯蚓:“大人!这般好地,种占城稻怕是能一年两熟!”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结着红色的果实,形如元宝,周正摘了颗咬了咬,眼睛一亮:“是甜的!能当粮吃!”
突然,草丛里传来“簌簌”声,众人立刻拔刀戒备。
只见一只前肢短小、后肢强健的动物窜了出来,腹下的袋子里还藏着只毛茸茸的幼崽,受惊后一跃数丈,消失在树林里。
马欢追了几步,回来时兴奋地说:“大人,此物腹有袋,能藏幼崽,真是奇物!”
他立刻绘图,给这动物取名“袋兽”。
郑和当即决定扎营。
水手们用战船拆下的木板搭建营寨,周正带着农夫们开垦土地,他们用铁犁翻地时,发现土层竟有三尺厚,不用施肥都能长出好庄稼。
播下占城稻种的第十天,青苗就破土而出,比大明境内早了整整半月。
勘探队在西部山地发现了赤红色的矿石,试烧之后,竟炼出了上等的铁,周满拿着铁块激动地说:“大人,这铁矿储量比遵化铁厂还多!以后造船再也不用愁铁料了!”
营地刚建好,就遇到了新问题,当地的土著来了。
二十多个皮肤黝黑、披着兽皮的人举着长矛,围着营寨低吼,眼神里满是警惕。
郑和让人放下武器,拿出丝绸和瓷器,笑着走上前。
他想起皇孙朱雄英曾说:“对待异族,当以怀柔为先,不可轻易动武。”
便让马欢用手势比划,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还让人端出干粮和水。
土著首领是个留着长须的老人,他盯着郑和手里的丝绸,又看了看营地里的庄稼,突然露出了笑容。
他让人抱来一筐黄色的坚果,外壳坚硬,敲开后里面的果仁香脆可口。
马欢立刻明白,这是在交换。
郑和让人把丝绸和瓷器送给土著,还教他们用锄头翻地,老人高兴地拍了拍郑和的肩膀,带着族人离开了。
后来,土著们常来营地,送来猎物和水果,还教水手们辨认当地的草药。
有一种绿叶植物,嚼碎后敷在伤口上,能快速止血。
这日清晨,郑和正在查看甘蔗苗,忽闻营外喧哗。
只见猎手们抬着铁笼走来,笼里卧着一只灰褐色的异兽,浑身绒毛厚实,正抱着桉树枝啃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众人。
猎手队长禀报道:“大人,这是在桉树林里捕到的,只吃桉叶,性子温顺得很,还有这个……”
他展开布包,里面是金灿灿的花朵,花瓣形如绒球,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开口道:“土著说这叫‘相思花’,晒干后入药,能安神。”
郑和看着笼里的异兽,想起了皇孙殿下。
殿下从小就喜欢奇珍异兽,若是见到这会吃桉叶的小家伙,定会高兴。
他让人找来木匠,做了两个更大的铁笼,又让人采摘新鲜的桉叶,准备把这异兽和袋兽一起送回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