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韩家遭遇差不多的,还有前宁远伯府,当然,现在只能叫陈家了。
宁远伯府自上次发生财物变假事件之后,被皇帝夺了爵位,一家人缩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只命下人去铺子庄子上催促,让他们赶紧上交银子应急。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交上来的银子也会变成假的。
前任宁远伯,韩老夫人的亲弟弟陈方宗跌坐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发生这种怪事,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陈家被诅咒了。
至于为什么被诅咒,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赖到了韩老夫人和继夫人陈舒云头上。肯定是她不干人事,仗着伯府的名头胡作非为,导致天罚降到了宁远伯府。
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陈家和韩家同时被诅咒。
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道德标兵,多多少少干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很多别人家肯定也干过,为什么不罚别人,专门罚他们呢?他们和韩家的连接点就是陈方平和陈舒云那两个女人!
陈舒云现在被流放了,陈方平也中风了。
不知道这俩人都死了会不会天罚就结束了?
陈方宗琢磨着,不行就把她们了结了得了。
但他现在也不敢随便动手,就担心杀人会引来新一轮的惩罚。
同样倒霉的还有被休的陈舒晴,她刚被休的时候财物还是真的,没过两天就都变成了假的。陈淑晴没有声张,把那些假货全扔了。她名下还有一个宅子和一个铺子,她也不敢卖,也不敢让人给她钱,只让铺子里的伙计每天给她送吃的。
陈淑晴琢磨了一下,她现在能走的路不多,将军府回不去,娘家又是那个德行,她思来想去,到京郊村子里挑了个农家汉子嫁了。嫁人以后,她让丈夫把她在京中的宅子铺子都卖了,用那些钱置办了一些田产,两口子踏踏实实过起了日子。
***
韩家和陈家没有等到天罚结束,先等来了皇帝的惩罚。
主要是这两家的事实在太邪门了,满京城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等着看最新进展,影响不好。再加上卢暲天天找他进谗言,他多少也受了些影响。还有,新一轮科考出结果了,朝廷有新鲜血液注入,是时候清理一些旧的了。
所以,皇帝下旨,让韩家和陈家都不要在京城待着了,都回祖籍吧。
圣旨一下,韩家和陈家又更凄惨了一些。要离京,就必须要把宅子铺子和庄子处理掉,总不能都换成粮食拉着上路吧?换成钱,那大概就保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呐?
万幸皇帝给了他们一些时间,没让他们即刻出京,所以大家都还有时间试错。
韩家先卖了个铺子,到手的钱没过夜就成了石头。韩城看到这堆石头,直接抓掉了一把头发。
这天罚是不是有点淘气了?
之前还糊弄一下人,好歹弄点假银子给他们,现在,连装都不装了,直接上石子?
这件事情几乎是立刻就被时刻盯着韩家的京城群众发现了,并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了卢家。彼时卢暲正在弹琴,韩安越要画一张公子抚琴图,让他坐那儿当模特。
卢暲君子六艺学得很好,琴技高超,所以他不是当雕像模特,是真的在那里抚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韩安越一眼,就见拿着画笔涂涂抹抹的绝色美人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淘气包,还跟秋棠说:“到底是谁这么有创意啊,太会惩罚人了吧!”
卢暲差点笑出声来,要说自我表扬,还得是他家越儿,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自己夸自己。
☆
亏了个铺子,韩城不敢再试了,再试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幸他也就剩了一个庄子了,没有试错的本钱了。韩城让管家去找了牙行的人,要他们帮忙把庄子卖掉,但是不要钱,所有钱都折成粮食。
牙人表示:“所以我们是要做两件事,一件是帮忙卖庄子,另一件是帮忙买粮食,我们要收两份钱的。”
韩城心疼的不得了,收两次钱,等于合计收走一成。但是没办法,别说一成了,就算收两成,他也得给啊。被老天爷折腾的,他自己连出门卖庄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也不要都换成粮食,还得换几辆车,能让我把粮食都装到车上。”
“可以。”
另一边的陈家比他们好点,人家派人盯着韩城呢,一看他卖铺子的银子成了石头,便不敢再心存侥幸了。直接找牙行卖庄子卖铺子,再把卖来的钱买成粮食,一次弄不走,要有一批存放在粮行,等他们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再派人来运。
被他们这么一搞,吸引的目光就更多了。
两家离开京城的时候,几乎达成了十里相送的结果。
大家都跟在他们后面看热闹。
一群人押着运粮车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运送军需物资的呢。
韩安越也去凑热闹了,她依旧带着秋棠,俩人女扮男装,混在人群里,她发现韩家少了一个人,“诶?韩安雅呢?”
“去给李玉廷当小妾了。”
接话的是王继业。
韩安越见到他还挺高兴,“是你啊?你消息可真灵通。”
她都把这人给忘了。
王继业一脸哀怨,“我后来就没再见过你了。你怎么不去那儿听人扯闲篇了?”
“我去了呀,只是我去的时候恰好你不在。”
王继业眯着眼打量她,“不可能,我几乎天天都在。”
“可我不是天天都在啊。我只是隔三差五去。话说你也太闲了吧?你没正事干吗?”
“你有?”
韩安越理直气壮,“没有。我就是个废物,靠我哥养着呢。”
“嘿嘿,我跟你一样,全靠我爹娘、我哥、我姐和我姐夫养着。”
韩安越羡慕道:“你命太好了吧。养你的人那么多!”
王继业继续嘿嘿乐,“我也觉得我命好。你只有一个哥养啊?你爹娘呢?”
“死了。”
王继业:“……抱歉。”
“无所谓。”
王继业:“……那什么,我还是跟你说说韩安雅的事吧。”
“快说。”
“我听说,是韩安雅主动去找李玉廷,说想要嫁给他。之前两家不是有结亲意向吗,韩安雅不想跟着她爹回祖籍,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京城找人嫁了。李玉廷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选了。”
“然后李玉廷不同意娶她,但同意纳她做小妾?”
王继业皱了皱眉,又点了点头,“我觉得李玉廷和他娘都没安好心,韩安雅可能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了。侯夫人破了相,又被镇远侯埋怨,她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在她看来,韩家人就是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所以她大概会逮着韩安雅使劲磋磨。”
“韩安雅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吧?”
“应该吧。她大概觉得,哪怕留在侯府被磋磨也比回老家面对前途未卜要强一些。”
“那就是个人选择了。”
王继业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没的选择。长辈造孽,让小辈来承担后果,不知道她娘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当初那么对待没了娘的韩大小姐。”
韩安越看了他一眼,“你还挺善良。不过呢,你同情错人了,韩安雅本人也是个坏胚子,欺负没娘的韩大小姐的事,她也没少干。”
“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两个闲着没事的人,跟着送人的队伍走了一段路,聊了会天就各回各家了。
滚滚跟韩安越说:“看热闹的老百姓相当于给韩家和陈家当了一次免费保镖。有一波乞丐,本来聚集起来想抢点粮食就跑的,一看人那么多,只好偃旗息鼓了。”
韩安越:“……”
滚滚还给她放了个画面,是韩安雅去找李玉廷的,当韩安雅说出想让李玉廷娶她的话的时候,李玉廷嗤笑一声。
韩安越和滚滚一样笑得想打滚。他没有门牙,嘴巴还没完全消肿,做嗤笑这个动作就显得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