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嘴角微微上扬，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像是在欣赏一出不怎么高雅但足够有趣的戏剧。他轻声回了一句：“法庭上禁止大声喧哗，但没说禁止看猴戏。”
刘承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他看着那两个斯文扫地、丑态百出的男人，再看看身边云淡风轻的林默，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林默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搜集太多的证据，他只需要制造一个足够大的压力，一个足以让敌人内部崩溃的压力，然后，他们自己就会把所有的罪证，双手奉上。
这已经不是在打官司了，这是在诛心。
两名法警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想笑。他们走上前，隔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肃静！这里是法庭，不是菜市场！”其中一名法警厉声喝道。
许天佑和将承宇被分开了，但依旧隔着法警互相怒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将他们最后一点尊严也彻底撕碎，扔在地上践踏。
旁听席第一排，周叙白合上了手中的书，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他站起身，没有看那场闹剧，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林默。
周叙白对着林默，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第一个走出了审判庭。他走得不急不缓，仿佛这法庭内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林默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审判庭侧门再次被推开。
休庭评议结束了。
回来的不只是审判长和书记员，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公安制服的警察。
当那两抹熟悉的警察蓝出现在审判庭时，刚才还如同斗鸡般互相啄咬的许天佑和将承宇，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变成了固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法警松开了他们，退回原位，立正站好。整个法庭，除了刚刚走进来的几人细微的脚步声，安静得可怕。
审判长重新坐回审判席，他的脸色比休庭前更加严肃，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让那两名警察站在了审判台的一侧。这个小小的举动，却释放出了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
“经本庭合议庭评议，”审判长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原告方在庭审中提出的，关于被告方涉嫌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以及涉嫌组织、领导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对消费者进行系统性打击报复的指控，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刺许天佑。
“本庭认为，该线索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和较高的可查性，已超出民事诉讼的审理范围。根据《龙国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本庭决定，将本案中发现的犯罪线索，正式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轰！”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句话从审判长口中正式说出时，其分量依然如同千钧重锤，狠狠砸下。
许天佑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栽倒在地。将承宇则彻底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审判长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宣读：“本名誉权纠纷案，即刻中止审理。待公安机关就相关刑事线索侦查终结后，再行恢复。”
说完，他看向审判台一侧的两名警察，微微点头。
一名年长些的警察走上前，对着审判席敬了个礼，然后转身，面向被告席。他的眼神平静而锐利，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不敢直视。
“许天佑，将承宇，”警察的声音沉稳有力，“根据法院移交的线索，你们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以及其他潜在的违法犯罪行为，现在需要你们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配合调查”四个字，说得客气，但谁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朝两人走去。
就在这时，“你们干什么？！”许天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地吼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许天佑！纳税大户！你们动我一下试试？！”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警察的脸上。
“我警告你们，查清楚我的身份再动手！别给自己找麻烦！我的人脉关系，不是你们这种小警察能想象的！”
这番话，他吼得声嘶力竭。
每一个字，都通过还没关闭的法院官方直播，清晰地传遍了全网。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一秒钟的死寂后，彻底疯了。
“我操！我听到了什么？他居然在威胁警察？当着全国观众的面？！”
“这哥们儿是真疯了啊！脑子被驴踢了吧！”
“纳-税-大-户？这下更牛逼了！”
“录屏！录屏！大家快录屏！这可是罪证中的罪证！”
法庭内，那名年长的警察看着状若疯虎的许天佑，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闪过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怜悯。
就在许天佑还在咆哮的时候，警察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滋啦……”
一阵电流声后，一个冷静、威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法庭里，却清晰得如同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02，03，这里是情指中心，市局正在同步观看庭审直播。对于任何妨碍、威胁执法的行为，依法处理，果断采取强制措施。强调一遍，任何人，都没有超越法律的特权。依法办事！”
“现场收到！”年长警察对着对讲机，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局长？
市局？
许天佑所有的倚仗，所有的“人脉”，被这句从对讲机里传出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面前，被碾得粉碎。
年长警察放下对讲机，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他不再多说一个字，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许天佑的手臂。
那只手，像一把铁钳，看似不怎么用力，却让许天佑瞬间动弹不得。
“啊！”许天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一软，彻底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