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柳然后摆动灵活的小尾鳍,把周围几百个水球都看了一遍。
一圈下来,她直接惊了——凡她看过的,竟然都是她杀死的妖怪魔邪!
连那只蝶妖的死她都想起来了。
那是她四千一百多年前一扇子抹颈结果的。
她的罪行是变幻男女身吸取少男少女精元延寿。
莫不是这宽广无尽的一汪地下海里封存的妖邪,都是她亲手杀死的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惊叹不止于此数目的庞大,更因此一幕是出现于一个人类的住宅中。
季逾家鱼池里镇的,就是这些东西?
他一个人类,哪里收集来的如此多的妖物尸体?
还几乎是跟她有关!
这不对……
莳柳感觉脑子要爆炸。
她想不明白这其间的因由。
她要找出这一切其实跟她关系不大的点。
思想间,她急速游向更远的地方,把那边的水球也看一遍。
然则,遥远的那边的死妖也是她从前杀的。
这该不是一个迷阵吧?
莳柳突然想。
这死捉妖的,竟然跟她玩这种不堪一瞥的小把戏!
等着,看她不变个法让他也尝尝被捉弄的滋味。
念头一起,她再没继续探寻的心思,反正都是幻境。
莳柳于是摇着小尾鳍,溜溜往光华晃漾的方向前进。
搅起的小水浪噗噗簌簌。
形成一些微小暗涡。
指甲盖大点的本事,还想用迷阵来困住本神,能的他。
她气呼呼的,腮帮子鼓成球了都,泡泡吐了一路。
就在她将游到出入口的时候,泛滥的碎华中恍惚竟折射出些许斑斓的光。
有点熟悉。
她加紧摆尾弋过去,见那光泽更明显了。
游进那片光里,斑斓的水泽却不见了。
扑扇着小小的胸鳍仰高头,能看见池水外面亮堂堂的。
是太阳直投下来的光。
外面已然是正午了。
这熟悉的光斑是怎么回事?
游离直下的光照,莳柳又看见漾动的暗波间五彩斑斓荡漾了。
原来如此……
捕捉到熟悉物体之光的她把出离迷阵的事一股脑抛上九霄。
呼噜打了个挺,直向池渊之底窜游而去。
那五彩斑斓的光正是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从池底反射上来。
莳柳一口气潜至最底,不出所料真看见了她认为的那个东西。
那还是一个球。
比之池水中层那些密密麻麻的稍小些许,也就是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样子。
——六神五行天极琀!
“本神的六神五行天极琀!!!”
在心里积压了十二个时辰的颓丧情绪突然得到了释解。
至要圣物失而复得,莳柳别提多轻松了。
这可是来自神界的宝贝,只消瞧一眼,她就能分辨虚实;
定睛看一看,她都能看见上面她曾沾染上去的独属于她的气息;
越靠近那天极琀,周遭的水自翕合的两腮一过滤,她就品到了它直沁心脾的灵味……
“亲爹我的宝贝!”莳柳摇摆着小尾巴滋溜溜过去。
围着那颗蓝紫间着青、红、金色纹路,光彩斑驳,图腾繁复的琀珠正绕两圈看看,逆绕两圈瞅瞅。
四面八方换着方向角度地审仔细,查清楚。
两片短短的胸鳍细细触摸着上头的花纹,数着上面她已经注入了肺、肝、脾、胆四神灵,和水、土、火、木四灵物的图纹。
圆溜溜的眼睛里溢出欣然光亮。
转而鳍梢游移至还未注入相应灵气的,几个空空的凹纹上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刷一下暗淡下来。
哀伤了一会儿,她很快振作起来,两只小鳍在水里扑扇扑扇的,就要去抱她的天极琀。
不得不说,她现在真的太小只了。
没手没脚真的不方便。
尽管使出了吐大泡泡的蛮劲,也不能搬动那看着小实则挺沉重的珠子分毫。
“不行,得变成人形才好办事。”
莳柳心说。
然后她挺起小身板,奓开全身红鱼鳞,大口吸水,做出马上变身的架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高远的水际之上倏地一丝银光闪过,闪到她面前来。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赫然一颗光泽斑斓的珠子就从她眼前荡了过去。
她的天极琀!!!
琀珠都跑了,还变个鬼的身啊!
赶紧她就一跃而起,拼命地摇动尾巴去追珠子。
珠子被一根细细的丝线带着,看着是往水面去了。
莳小鱼没空想其他,两只鼓溜溜的眼睛聚成斗鸡眼,只死死盯着她的发彩光的宝贝珠子。
她不知道究竟游得有多快。
她只知道,就在珠子将要离开水的时候,她猛一个腾冲,张大嘴巴嗷呜一口咬住了她的珠子。
“嘿嘿,是本神的就是本神的,谁也休想染指!”
莳小鱼死死咬住三分之一珠子表面,心中哂笑。
阳光。
白云。
空气。
白墙青瓦木雕栏……
啪叽——
眼前景象走马观花一闪而过,猛然小鱼儿就撞到一样温暖而又硬实的物体上。
“嗳,你这鱼……”
“谁养的你命不知道,竟然来抢本君的东西。”熟悉的声音悠悠然震进鱼耳骨。
接着一只大手捏住了她小小的滑不溜啾的身体。
一手抠住她紧咬不放的天极琀。
然后将两个物体使劲往相反的两个方向扯。
“松口。”季逾帅气的脸俯下,低声说。
他今天没带眼镜,很直观就看见了他眼尾悬挑的魅惑的凤眸。
“呜呜呜……”莳柳死不松口。
心中组织了一万句骂词说不出。
“再不松口信不信我起锅煎了你!”
莳柳朝他瞪着两大眼珠子,怨念深重。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最后,季逾修长漂亮的手指扒上她鱼嘴,纤柔的指尖沿大张的鱼唇边一点点小心探入,缓缓将珠子抠了出来。
“扑通”,得而复失的小鱼被丢进了玻璃鱼缸里。
鱼缸的旁边,让鱼讨厌的死雄性悠哉悠哉靠在摇椅上。
摇椅旁还支着杆遮阳伞。
真是给他惬意死了要。
看着他手里的珠子,莳柳在圆形的小鱼缸里焦急地转圈。
这种情况下要她变身抢珠子决然是不能。
她可不想被不想给知道的人知道她鱼体何样。
无视池沿上玻璃缸里把水搅得晃荡四溅的鱼,垂眸季逾看着胸前被横冲直撞上来的鱼打湿的襟口。
面露无奈神色。
他指间细长的银线缓缓收回,变成闪亮的短链,玉颈微偏,穿到耳珠上挂着。
一惯戴着装比的耳链竟是根钓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