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李召不认识伪装之后的江楚,现在也迫切需要宣泄心中的委屈。
人总是要经历过大灾大难之后,才会有深刻的领悟。
“我一出生就被遗弃到孤儿院,后来遇到碰巧救了豪门夫人被带回家做保姆,夫人是个好人供我读书,可惜我没有那个天赋,只能干保姆。”
“渐渐长大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我从小就生活在那里,自以为以后会成为某个少爷的妻子,却没想到只是我一厢情愿。”
“后来大少爷结婚了,对方也是个大家小姐,长得很漂亮却心肠恶毒,经常对我们言语侮辱,还整天跑出去瞎混。”
“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天天和少爷小姐吵架。”
“说不清是因为她骂我出身低贱戳中我的痛处,还是因为我嫉妒她出生便是我无法企及的终点,我很讨厌她。”
“我在夫人和保姆面前疯狂抹黑她,甚至逼她对我动手。”
“如我所愿,家里每个人都讨厌她,我试图将她赶出去取代她,可是最后被赶出去的变成了我。”
“在我茫然无助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他给了我一张白符,说只要我现在出现在夫人面前,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信。”
“这么离谱的事我怎么可能会信,可是他说完这话就当着我的面消失了。”
“我信了,可事实证明他在骗我,我也亲手将自己唯一的希望断送了。”
“我找到他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愚弄我,却被直接带到这里......”
后面的事她就没说了,毕竟那样惨痛的经历每回忆一次就是对自己的一次伤害。
江楚静静扮演着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对于她的选择江楚不做评价,事已至此说再多好听的话都是无用的。
只是,她说那黑袍人给她的是白符。
据江楚所知,全世界用符的国家只有华国和R国,而R国用的正是白符。
假江楚和白符,这杏花村与R国关系匪浅啊。
李召说完这些也没指望得到江楚的回答,只是想找个人说一下,抒发内心的痛苦。
虽然她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就是了,假的那部分真相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等她睡下,江楚起身走出房间。
走廊安静得吓人,没有一丝人气。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是新来的吧。”
江楚回头,发现是刚才那个啃苹果的女人:“请问你是?”
“我和你一样姓王,叫王招娣。”王招娣往她身后看了看,“里面那个醒了吧,没想到竟然真的撑过来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楚:“不过,我看你也是个不安分的,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吧。”
没等江楚说话,她转身就走了。
江楚:......
不是,她有病吧!
“你不用管她。”旁边的房门打开,是刚才那个被王招娣反驳的女人,“我叫张楚之,你是叫王珍珍是吧。”
江楚点头。
“招娣就是那样的性子,心直口快的。”张楚之面容柔和,散发着一种母性光辉,“不过她以前确实过得不好,家里重男轻女,要不是政策不许弃婴,她早就被丢了。”
“你刚来这里肯定也不适应,那个室友又受伤了躺在床上,你跟我进去坐坐嘛。”
江楚礼貌拒绝:“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张楚之只能遗憾叹息:“那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不要和我客气。”
江楚对她友好笑了笑,等房门完全关闭,又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个看似善良的张楚之身上背了很多条人命,还有她面上的子女宫单薄,分明无法生孩子才是。
可当时第一次见到她,怀里分明抱着一个孩子,当时还求着魏婶放过女婴。
这人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江楚猜想此人或许和白裙上的阵法有关。
血池对应了女婴,男婴拿去卖钱,但村里的阵法和衣服上的阵法还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
起初以为阵法是拿来聚集阴气的,可已经有了棍子再大费周章地布置一个聚阴阵就显得很浪费了。
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大的聚阴阵。
无意间扫到房间排布不规则,江楚瞬间就想明白了——地下的房间正好能组成一个个阵法。
而阵法中央就是现在正躺着五六十个孕妇的大空间。
上面的聚阴阵是给底下这个阵法提供能量,而布阵的材料赫然就是这些苦命的女人。
江楚冷笑,这些人还真是雁过拔毛,不放过一丝一毫剥削的机会。
“滴滴——”
走廊上的白光突然变成红色,各个房间的门全都被打开。
有刚来不久的问:“怎么回事?这警报怎么突然亮了?”
在这里呆了很久的老人回答:“这是让我们去白间集合。”
江楚跟着人群。
只见走廊乌泱泱的全是穿着白裙的女人。
加上那些躺在床上正等待分娩的人,差不多有一千个人。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量,更别提还有那些在分娩过程中死去的人。
所谓白间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此时里面站着两个黑袍人,在白色中格外突出。
“你们哪些人是最近几天进来的?”
江楚听出说话的人,是刚才在地下室遇到的黑袍人。
想必是已经知道手上的棍子被掉包了。
另外一个应该就是他说的大哥了。
魏婶显然很害怕这两人,赶紧将最近七天进来的女子推出来。
“还有一个昨天逃跑失败,现在还躺在床上。”
黑袍人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白符在人群中走动。
江楚埋着头站在那里,不停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储物符里的棍子在不停挣扎,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出去。
如果最后真的被发现,江楚还打不过对面的话,就只能先用传送符离开了。
可惜之后就没这么容易混进来了,这些女子不知又要受多少苦。
果然,等那黑袍人走到江楚面前时,白符发出剧烈的颤动,最后更是自燃成灰。
“是你!”
电光火石间两个黑袍人对江楚瞬间出手。
江楚头一抬,手捏一张黄符,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注入灵力。
一瞬间,封闭的室内狂风大作,两个黑袍人真容露出。
那个叫大哥的黑袍人赫然就是之前在牧家见过的何耀祖!
江楚看他一顿比划死死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轻笑:“别白费力气了,这衣服上的阵法我早就破了。”
何耀祖仔细一看,发现裙摆上金色花纹部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染上了血色。
底牌被废,何耀祖心里气得半死,面上却不敢发作。
何耀祖满脸防备地看着她:“前辈这么愚弄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她手上的起码是中级符箓,再加上现在也牵制不了江楚,否则他怎么会对江楚这么礼貌。
中级符箓连他也只是见过,而这人随便就用了一张,不是本身实力强劲就是背后有玄学世家。
不管哪一个都不是现在他能轻易得罪的。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江楚听他这么忌惮自己,松了口气——是她高估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