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把刀食谎饲喂主人，让黄明变得更加暴戾，但当晚却消失在了别墅。不过这是惊悚世界出现过的道具，我倒是能知道它最终消失的地点。”
时烬牵着姜恋软软的手。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掌心轻点，当了一晚上的背景板。
这会儿就差在身后装一根尾巴，在姜恋面前使劲摇晃。
甚至想在尾巴上挂一个大牌子，上面写三个大字：快问我！
——像只等奖励的小狗。
姜恋这样想着，笑意漾在眼底，但她绷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问：
“在哪里？”
“距离这里大概四公里的地方，有一片湖，十年前，那里是一个烂泥塘。匕首最终消失的地点，就在那里。”
小美不解：“怎么会在那里？那是我回家的分叉路，我每次都会避开。而且刀我记得最后是黄明拿着的，他怎么会跑那么远？”
“黄明杀死庞鸢之后应该很慌张，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会做出很多傻事。但气消了之后就会开始忧虑后果，他一定想过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发现。”
姜恋琢磨着，再次看向时烬，又问出了那四个字：
“你怎么看？”
时烬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故作严肃：“我觉得他应该没有那么快走出房间。”
第一次杀了人，那种强烈的刺激和反胃感，恐怕会让他手脚瘫软一会。
姜恋再次被点拨了，她的思绪豁然开朗：
“所以他慌神了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有人在楼下杀了周卓然和沈云舟，并且心理素质极强的，将人挂在风扇的绳子上、在沈云舟身上制造出更多的伤口……”
时烬赞许点头。
小美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总觉得自己这个当事人格格不入。
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BOSS，倒也不必一直卖关子。过去十年了，无论真相是什么都能承受。”
时烬总算轻飘飘的给了她一个眼神——
你懂什么？！
里面似乎还带着一点不满和谴责。
姜恋冥思几秒，终于理顺了其中的逻辑：“等黄明反应过来后，他走出书房的门，发现了书房门口躺着的小美，他为什么没有对小美下手？”
小美看着姜恋，她也不清楚。
“两种推测：一种是楼下死人发出了惨叫声，吸引了黄明的注意。第二种可能，杀人的人拎着斧头来找他了。”
十年过去，时过境迁，一切都无法还原。
当年的警方恐怕也有类似的推测，但一切都因为没有证据而最后被定成了悬案。
姜恋终于摊摊手：“只能推测到这里了，如果要问杀死周卓然和沈云舟的人选，我心里只有那么一个答案——”
小美的妈妈。
沈云舟脸色青黑交加，他无能狂怒：
“为什么杀我？我只是和你正常谈恋爱，又不是犯法了！我想起来了，被砸了一斧头我一阵疼痛眩晕倒下了。
后来因为剧痛朦胧醒来过，有个穿黑胶衣的人正在对我下死手，是不是你妈妈？”
小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颤抖着嘴唇：“应该是家里丢失的那件雨衣，妈妈死后我排除嫌疑后独自回到家，不敢出门，整日清理家里的东西，少了一件连体雨衣。”
她在惊悚世界整整十年的时间，其实心里对此早有猜测。
只是她也缺少那么一点证据。
这点猜测和妈妈的爱，是支撑她整整十年的动力。
但沈云舟无意间的一句话，却佐证了她的推测。
在她过生日的那个夜晚，妈妈在家里做了长寿面等她回来吃，但天都黑透了，女儿迟迟不见回家。
妈妈心急如焚，她看到天气预报有暴雨预警，于是穿上了雨衣出来沿着女儿常走的路一路找——
她的身体很不好，不能再冒失淋雨生更大的病让女儿担心了。
妈妈带着担忧，摸着黑一路找，一直找到了小美工作的别墅外面。
里面灯火通明，那些人围在一张圆桌上玩游戏。
女儿小美也坐在其中。
妈妈不敢进来，她形容枯槁，穿的又上不了台面，担心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丢小美的面子。
——虽然女儿从不觉得她是累赘，从不觉得她这个妈妈有哪里丢人。
她小心翼翼躲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温馨的圆桌。
小美总是回来跟她说：“妈妈，我在那里当保姆很轻松的，收入也不错，您放心，我一定可以赚很多钱给您治好！”
妈妈带着笑意，又觉得难受，她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那家人对你怎么样呀？你要好好干活，不能偷懒，要对得起人家给你开的工资呢！”
小美掩下眼底的难过，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妈妈：“对我很好，他们很尊重我的。”
那就好。
妈妈看着灯火通明又装修漂亮的大厅，看着小美和他们坐在一起玩游戏。
果然和她所说的一样，很尊重她，让她上桌一起玩呢！
那就好……
直到妈妈隐约听到——
“小美，你去喝二楼马桶里的水。”
所有的字妈妈都能听懂，但妈妈忽然就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她看到女儿露出为难可怜的眼神，又听到他们说——
“想想你妈妈……”
“不想干就滚蛋……”
小美去了，被六个人亲眼围观着去的，回来的时候她似乎哭了，但还强装欢笑。
妈妈想冲进去带小美回家，但想到女儿或许并不希望妈妈看到自己不堪又狼狈的一面。
她在这里强忍着工作，全都是为了她这个不合格的、生了重病的妈妈。
妈妈没能为她撑起一把伞，而她如今最大的风雨都是妈妈带来的。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妈妈的心也一片冰凉。
再一次小美输了，别人提出让她一起上楼时，妈妈鬼使神差的顺着藤蔓爬上了二楼未关的窗户。
她像一个幽灵一样，游荡在偌大的别墅里。
“想想你那病弱的妈……”
“我录了音，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听我的？”
“你不是谁都能睡吗？我睡一下怎么了？”
“不自尊自爱……不知廉耻……”
“我拍了照片，不听话我就散播出去，你猜你妈会不会被直接气死？”
妈妈将全身都缩在黑色塑胶雨衣里，瑟瑟发抖。
带走小美也不是终结，他们欺负她、侮辱她、威胁她，还留了录音照片。
妈妈没有本事，妈妈是你的拖累，妈妈是你最不堪一击的软肋……
但今夜，请让妈妈再次成为保护你的铠甲吧！